第六章 你会如愿

都是喝一半，淌一半，如今醒来，倒是方便喝药了。

蒋琬本还有些泣音，忽听到仲益声音，泣音戛然而止，旋即猛烈咳嗽起来，被吓到了。

仲益忙为其顺背，蒋琬侧了侧身子，避开他手。

仲益顿了顿，面不改色收回手，笑道：“琬姐姐，我去煎药了。”

蒋琬垂眼点头，轻轻嗯了一声，听到脚步声远离，她才抬起头来，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有些烦闷，她还是头次同陌生男子这般接触。

虽说将阿益看作弟弟，却总归有些不妥。

心烦意乱之下，反而冲淡了初醒时的彷徨。

门被敲响,蒋琬回道：“请进。”

是个鹅蛋脸的农家少女，瞧起来淳朴可爱，眉眼弯弯：“你醒了，我们都担心死你了，尤其是小益哥，日日守在你身旁。”

蒋琬抿了抿唇，不免为刚才的自己感到羞愧，阿益一心照顾她，她却冷淡回应，实在不是对待恩人的态度。她对昏迷前的事还有印象，若不是阿益将她带离，她也不免被踩踏致死。

算起来，已是两次救命之恩。

这情都不知如何还了好。

小姑娘同她通了姓名，知晓其叫小燕，同仲益算是邻居。这几日，她的衣裳换洗都是小燕在帮忙。

蒋琬连声道谢，小燕却是大大咧咧，直说还是头次见到这般美貌的姐姐，心中也很欢喜。

她不由莞尔一笑，心忖阿益朋友倒和阿益一样，似乎都喜欢好看之人。

蒋琬询问：“我昏迷几日了？”

“三日，今日是第四日。”小燕竖起三个手指。

“三日了啊，想来温家走了很远了。”蒋琬心中落寞，却没想过是温家故意抛下她离开，只以为当时人群纷攘，温家没听见她声音。

可这般，她是彻底失去了温家踪迹，若要寻到他们，唯一的办法便是独自南下去往南丰郡，在目的地总能相见。

可从这到南丰郡，单凭她……

蒋琬微微颦眉。

她当时就怕落到独自上路的境况，才一再避开与温如玉起争执，如今却还是不得不面对这般险况。

忖度片刻，她问：“小燕，青州有没有镖队可以护人南下。”

“什么南下”仲益端着汤药走进屋，听了个话尾。

蒋琬又重复一遍，

仲益沉默须臾，回道：“如今青州不准进出，琬姐姐要找人护你南下，只怕难。”

蒋琬惊讶，询问发生了何事。

仲益却只把装了汤药的碗往前递去，催她喝药，之后自会一一与她详说

蒋琬听话，乖乖端了药喝掉。

她知道这里没有甜嘴蜜饯，心里已是有了准备，却还是被苦得脸揪成一团，惹来旁边两人笑话。

旋即碗被人夺去，掌心赫然多了颗带着水珠的青红鲜枣。

蒋琬抬眸望去。

仲益微笑：“琬姐姐拿这个甜甜嘴吧，这个季节的枣子还是蛮甜的。”

她轻轻咬了口，清脆爽口，确实很甜，一颗吃完，口中苦涩尽皆退去。

仲益坐在地铺上，给她详细讲述那日城门之事和这几日所听消息。

蒋琬眉心逐渐颦紧，神色严肃。

“如果萧王在这里，我们得做最坏的打算。”

“怎么说。”

“这次胡人能够入关，直捣朝都，我们怀疑是因为朝中有人勾结外邦，在关隘处大开方便之门。目前——”

蒋琬神色定定看向仲益，“最有嫌疑的人是萧王。”

“萧王野心，朝中人尽皆是，也就陛下......”蒋琬有些叹息，梁朝或许是安逸太久，京中奢靡成风，官员贪腐严重，陛下一心追求长生，看着一片花团锦簇，实则内中已是破败棉絮。

萧王封地却是膏腴之地，物阜民丰、兵强马壮，如此对比下，萧王如何不想取而代之。

可若真因此与胡人勾结，放胡人过关，这等行径又太过恶毒。

“如今只盼青州城内并非萧王所为。”蒋琬忧心忡忡。

听了更加详尽的萧王生平，仲益反而确定小六的消息并非空穴来风，这城中之人多半是萧王。

可萧王想做什么？

三人交谈半晌，因着蒋琬刚刚苏醒，还需好生将养，小燕便告辞离开。留下仲益和蒋琬两人面对面待着。

仲益担心蒋琬窘迫，开始收拾地铺，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屋里只余被褥卷起时，发出的窸窸窣窣声响。

蒋琬忽得柔声道谢，仲益转头看她，她面色无波，似乎没了刚醒时的芥蒂，见他看来，嫣然一笑，恍若冰层破碎，春日来临，百花盛开的烂漫之感。

仲益恍惚一瞬，抱起褥子，顿了顷刻问道：“琬姐姐，接下来你的打算是什么。”

蒋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