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面

沈瑶瑶想说的话有很多。

想说他一定能行，想告诉他别着急，总有一天会成功的。

但语言总是匮乏的，沈瑶瑶想的东西很多，但表达出来实际上就是很苍白的一句话。

沈瑶瑶想起了她研一的时候做的实验，那时候资历尚浅，只能给学长打下手。

而傅凛又刚好在实验数据上出了问题。

那段时间的傅凛就像是钻进了一个死胡同一样，每天沈瑶瑶去实验室的时候，傅凛已经在了，而且看起来好像早就开始了，而沈瑶瑶赶门禁回宿舍的时候，傅凛还在专注地盯着。

他整个人有一种顽强又脆弱的感觉，下巴上都长了一片青茬。

沈瑶瑶甚至怀疑他是连着在实验室通了好几宿，看着就像是一个刚从网吧出来的少年一样，看得人特别想给他递一碗泡面。

沈瑶瑶也确实这么干了，她把泡面往稍微干净一点的桌面上一放，眼睛清亮亮的，就像是一只小鹿。

“学长，先吃点东西再来做实验吧。”

傅凛看了她几秒，就在沈瑶瑶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他“嗯”了一声，放下了手里的工具过来了。

他沉默地狼吞虎咽着。

沈瑶瑶看得心疼不已，忍不住用一种老生常谈的口吻教训道：“学长，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可以不吃饭呢？万一饿出了胃病那可就是一辈子的事，再说了，你做实验，成果是学术界的，但是身体是自己的啊。”

傅凛听着她的歪理邪说，难得没有皱眉，也的确是没有再那么拼过命了。

沈瑶瑶满意了。

明明就是嘛。

换一种思维来讲，上学不也是拿着爸妈的钱按他们的要求在学校好好学习不惹事，上班只是换成了拿着老板的钱干活。

从这种角度发展，学生其实就是另一种形式的打工人。

于是上学的那会，沈瑶瑶手机电话簿里给她爸的备注都是“沈老板”，每次没钱了就通知老板发工资。

这是她一直相信并践行的理论。

所以摸鱼也是她的态度。

她摸鱼属于是三分钟热度，最开始她会因为新鲜感好好干几天，当事情步入正轨的时候就显得乏味多了，沈瑶瑶也就开始懈怠了。

她的人生一直都是这么懈怠过来的，日子平静且无聊，时间久了，甚至会有一种虚假的错觉。

傅凛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难得的有些孩子气：“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沈瑶瑶猛然回神，这才发现自己居然面对面跟人站着聊天的时候都能分神，实在是不太礼貌。

傅凛也没揭穿她，画风一转聊起了一些日常的东西：“等支教完回去你打算去哪儿？”

“我想想啊……”咸鱼了20多年的沈瑶瑶还是第一次被问到这个问题，现在才开始做打算。

没办法，她是个十足的乐天派。

高考分数不高，那就随便找了个离家近的学校；考研的时候要调剂，沈瑶瑶也乐然接受，和同样成天乐呵呵的导师一拍即合，顺理成章地成了师生；毕业后找不到工作，老妈在家天天念叨，沈瑶瑶正好看到了支教的宣传，当即拍板要当支教老师。

她妈对她的评价就是“长了一副听话的样子，净干些让人操心的事。”

沈瑶瑶最后灵光一闪，说道：“我就找一个像学长你之前的那种公司就满足了。起码旱涝保收。”

“你要是想去那里，我在里面有认识的人，到时候介绍你过去。”

“好啊。”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都没再说话了。

隔了一年多没见，对彼此的情况都不是很了解，学生时代的事情现在聊起来也不合时宜，但除了共事那两年，他们还真找不出其他的交点。

最后还是沈瑶瑶打破了尴尬，她道：“那学长你先去忙吧，我也要去帮忙了。”

傅凛点了点头。

沈瑶瑶转身回了地里。

不知道为什么，沈瑶瑶总觉得有些心虚，转身是的背影都很仓皇，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一样。

坐在了沈招娣身边，沈瑶瑶总算是呼出了一口气。

沈招娣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但还是什么都没问，只是不停地劳动着，地上的苞米捡完了就自己也去帮着掰。

那动作很利索，相比较拿着铅笔写作业，显然是农活干得更顺手些。

沈瑶瑶摸了摸鼻子，捡起沈招娣抛过来的玉米装进了袋子里。

几人从地头里回村的时候，天色早已暗到看不清人，小三轮车上绑着满满的尿素袋子，甚至高出了车厢好些。

王大妈他们似乎是习惯了，一下子就坐上去了，都是坐的靠近驾驶位的那一端，那边车座儿后面的铁板往上有几根铁条延伸出了半米左右的高度，就像是专门为了这种情况而生的车把手。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