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中的长公主
哥说的不对!太师说过洪涝之后定有瘟疫,要是放出来难免会殃及大都。”幼年的长孙问月在一旁脆生生插嘴道。
安定帝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月卿继续说。”
“儿臣认为应立即封锁灾区,派当地州长向工部拨款给予难民抚恤金极医疗物件。”
“封锁灾区?那岂不显得我朝太过随意?何来民心?”长孙尚撇了她一眼,昂起头道:“民心乃国之根基。”
“那哥哥可有想过派大都官员去后还有几个人能上朝?瘟疫大面积扩散,到时候人都死了,何来民心?”长孙问月说得振振有词,长孙尚气得脸青一阵白一阵,好生难看。
“哈哈哈哈,月卿说的对啊!今后你们兄妹二人相互扶持,必有一番事业!”
从那以后,长孙尚好像处处看不惯长孙问月,对她十分忌惮,哪怕见面也会拳脚相加。
那时候,长孙问月便知道,没有权利,等到哥哥登临皇位,她就得死。
“可是长公主——”
“鸢儿你看那是不是有个人?”话还未说完,长孙问月便突然打断,纤细的手指向远处指去。
春鸢顺着长孙问月的手指看去:一片白茫茫下,墙角一个红色身影隐约在动。
“呀!还真是呢,这么冷的天,难不成是冻死的小太监?”
“走走走,咱去看看!”长孙问月提起罗裙就往红衣身影那跑。
春鸢连忙跟上。只见一个红衣少年跌坐在雪中,白发在一片白茫茫下看得并不真切,胸口一滩黑血染红了雪花。
“他,他死了吗?”春鸢第一次见血,慌乱抓住长孙问月的手臂。
“应该没死,但是得让他保持清醒,要不然就真成死人了……”
“那那那怎么办啊?”
长孙问月摇摇头,显然她也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只好蹲下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喂,你能听到本宫说话吗?”
少年吃力地抬起半个眼皮,点了点头。
“听好了,你不管怎么也得给本宫保持清醒,本宫现在叫人把你带回去,你要是在路上睡着了我可保不齐我的人能把你救活。”
长孙问月怕他听不清楚,还特意强调了一些关键词。得到少年肯定的回答后,长孙问月转身对春鸢道:
“鸢儿,你现在立刻去叫车夫抬软轿过来,就说人命关天,他们不敢不来。回来的时候再叫上几个御医。”
春鸢郑重点了点头,向宫内跑去。
长孙问月重新将视线移到少年身上,他仿佛在极力压制困意,丝丝血液从口中流出,长孙问月拿出帕子,皱眉担忧道:
“怎么又流血了?方才不还好好的?你可别在本宫的地盘死了。”
少年知道她是好意刺激,将冰冷的手指搭上长孙问月的手臂,费力地推开,用小到只能两人听见的音量沙哑开口:
“殿下不必……担心,都是……我自己咬的”
长孙问月一下便猜到他这是在保持清醒,虽然痛苦狠辣但确实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你倒是能狠下心来。”
还没等少年回答,几个车夫抬着一抬软轿便火急火燎冲了过来。
“快,把他送回昭阳宫!”
车夫见只是一个半大的少年,顿时流露出一丝鄙夷,仿佛在说:什么东西就敢坐公主的软轿!
长孙问月捕捉到了这几乎微不可查的情绪,冷笑道:“真是讽刺,同样的人命还分出尊卑了,怎么,难道你们还希望躺在这的是我吗?”
车夫不敢吭声,正好恭恭敬敬将少年扶上软轿。
“呸,一群欺软怕硬的家伙!”春鸢狠狠啐了一口,嫌恶得朝着车夫离开的方向瞪。
“在这宫里谁还能保证善良呢?只不过是用不同的方式想要活下去罢了。”长孙问月倒是没有多大反应,只是心底泛起一片悲凉:
“唉,也不知这少年的父母看到自己孩子如今的模样该怎么想。”
春鸢收回视线,嘿嘿一笑:
“还是殿下有烟火气,对我们下人也是极好的。”
“贫嘴,嫌我骂你不够多吗?”长孙问月佯装生气地拍了下春鸢额头:“走吧,天估摸着要黑了”
“嗯!”
“他怎么样了?”长孙问月一回宫便直奔卧房。
“回殿下,已经无大碍了,只是这两天切忌活动。”
少年静静躺在褥子里,薄唇已经有了血色。长孙问月轻轻坐在床边,端详着眼前的少年,手指轻轻抚上他左眼的一颗泪痣,皮肤似乎有知觉地抽搐了一下。
长孙问月的手指在空中顿了顿:
“你们都下去吧,我照顾他就好。”
等遣散了屋中的太医和丫鬟,长孙问月用极轻的音量问道:
“你不是小太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