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逆
已然确定,裴无涯和驽族合谋了吗?”林含雪道。
“奴婢拿着夫人给的令牌,问过咏春巷的秦夫子,王爷去世前传来了密信,裴贼的队伍有驽族的大祭祀,采用血祭之法,施展邪术,凝水为冰,在青河上筑了一道冰桥,裴贼亲率叛军,乘着夜色跨过青河,这才破了王爷布下的军阵。”
“血祭,邪术……”林含雪面露嘲讽,“来了这么些年,这才发现,世上还有这些东西,真是奇葩。”
“奴婢也从未听过这些。”兰霜摇头,“不过秦大人说,盛京有春晖庙在,又有国师助阵,不惧那些邪门歪道。况且,血祭有伤天和,必遭天罚,咱们只需等待裴贼败北便可。”
“秦大人还说,没人料到裴贼竟然和驽族勾结,随军还带了驽族的大祭司,以为王爷蕴藏的紫气足以唤起被裴贼压制的龙脉和国运,这才使得王爷他……”兰霜一脸悲恸,“沙场凶险,连王爷的遗体,都没能找到……”
“人都死了,有没有那具尸体有什么区别。”林含雪冷笑,一双眼眸宛如深井幽泉,“只可怜我的孩儿,还未出生,便没了父亲。”
“因为夫人身怀六甲,王妃这才特免了夫人守丧,夫人可千万不要劳神忧心了。”兰霜关切道。
“我吩咐的事,你都安排好了吧?”林含雪道。
“全都安排好了,沉沁她们早就去了林府那边照顾白姨娘,林大人对白姨娘也照拂不少。王爷留下的人手,我也都拿着玉牌,一一打点过了”兰霜回道,“另外多谢夫人恩典,让我和颜殊她们的家人搬去安山附近的庄子,有安山寺庇佑,咱们没了后顾之忧,一定会尽心尽力伺候夫人。”
“你们忠心待我,我也会自然也会为你们考虑。”林含雪闭眼假寐,“我乏了,你退下吧。”
一连数天,盛京外,裴无涯的军队围而不攻,想来也是知道盛京有龙脉和仙神庇佑,强攻的话,一时半会怕是攻不下来,便选择这种方式来耗光盛京内的粮食和淡水,不战而胜。
而这很奏效。
很显然,漫天神佛不会关心底层百姓的吃食。
盛都寸土寸金,内城的达官显贵居住,尚且能削减份例,勉强度日,而外城的平民百姓,却早已节衣缩食,显现菜蔬之色。
纵使朝廷下令,开仓济民,可京内到底储粮有限,可裴贼大军压城不知会维持多久,可不过数日,外城街上便饿殍满道。
窗外下起小雨,林含雪斜倚窗前,听着雨声垂落,心中的焦躁勉强舒缓几分。
“夫人,晚膳到了。”兰霜端来碗筷,开始布菜,“都已细细查验过了,饭菜没有问题,夫人您快用膳吧,免得饭菜冷了。”
林含雪身子懒怠,看了一眼虽不比之前,但依旧丰盛的菜肴,只觉得没有胃口。
敌军都围攻盛京十来天了,可内城的贵人们的生活依旧铺张奢靡。可按照常识,林含雪也知道,盛京作为一国之都,靠全国供养,储备的粮食必然是有限的,只怕那些困在外城的商贩百姓,早已没了粮食。淡水也全靠雨水补给着。
若不是官兵镇守,外城的平民起义内乱,这盛京早已成了人间炼狱了。
“父亲那边,有消息了吗?”林含雪坐下用膳。
“林大人那边没有传话,不过奴婢差人打听过,说圣上免了早朝,只召了几位大人进宫议事,宫内和内城还算有条不紊,外城那边,有侍卫严加看守,不会殃及内城。”
“侍卫强行镇压吗?我还真以为这事这能靠神仙解决呢,原来是没把普通人的命算在内。”林含雪讽刺一笑,“想来,现在是不行都得硬撑着了,一旦乱起来,那贵族和百姓的命可就没有区别了。”
“夫人,快看!”兰霜指着窗外,脸色大变。
窗外的雨水,不知从何时开始,变得血红。天上下起了血雨!
猩红的血雨裹挟着浓郁的腥腐味,闻着刺鼻,让人头晕目眩。血雨打在庭中的花草树木上,原本翠绿的枝叶不过片刻便焦黄枯萎,连假山上石头都被血雨腐蚀得面目全非。
林含雪和兰霜站在房中,看着窗外血雨侵扰,万物零落,一时呆愣住。天地仿佛牢笼,而血雨便是行刑的刽子手
兰霜心急手快,连忙吩咐奴才封闭门窗,“夫人怀着身孕,怕是闻不得这些。”在外的丫鬟和小厮们也连忙冲到屋檐下避雨。
万幸的是,不过片刻,天空一声惊雷响起,震得云雾溃散,血雨渐息。
然而,不少丫鬟和小厮被血雨淋到,他们皮肤上生出暗红瘢痕,发脓生疮,痛不欲生。不过片刻,暄妍院内便哀声四起。
天降血雨,可是不祥之兆。兰霜等下人们一时竟呆愣住,不知如何是好。林含雪强忍胸闷与恶心,指挥大家脱去被淋湿的衣物,取来药膏自己涂上。
慌乱中,林含雪感觉到胸口处传来一阵暖意,仔细一看,发现是那块锦绣江山玉牌通体生温,林含雪只觉得胸口舒畅很多,头脑也清醒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