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逆
安,“夫君,没有转圜余地了吗?”
“圣旨已下。”盛明安长吁一口气,起身道,“我身为嫡皇子,国难当头,自当挺身而出。”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裴贼终不还!”
“你们等我凯旋回来!”
王夫人领首,与姨娘们一同下位行礼,齐声道,“妾身恭祝主君凯旋!”
傍晚,盛明安来到林含雪的倚梅阁。
林含雪倚靠在盛明安怀中,她怀胎刚两个多月,并未显怀,烛光下依旧身量纤纤,体态轻盈,清丽的面容在湖蓝色长衫的映衬下,仿若湖中仙女,盛明安一时竟看得有些痴了。
“雪儿,”盛明安挽起林含雪的手,道,“你勿要挂念,静心养胎即可。”
“可是明郎此去,不知何时而归,战场凶险,我如何能不担心挂念。”林含雪愁声道。
“你且宽心。”盛明安道,浑厚的声音带来安全感,“裴无涯看似势大,但步子迈得过大,就算有裴炎积威在,也难以服众,不过是个空壳子罢了。”
“之前连破数城不过是趁我军不备,侥幸而已,眼下父皇从各地调取精兵良将,必然能收复失地,取裴贼首级。”
“明郎英明神武,咱们盛朝诸多好儿郎,战胜裴贼。”林含雪道,“我相信明郎。”
“你安心养胎便是,”盛明安笑道,复又叹气道,“裴无涯抵御驽族,安定北疆,可谓是将星出世;裴炎也是骁勇善战,为盛朝立下汗马功劳,可谓军中国柱。只可惜,父皇他……”盛明安缓缓摇头。
见此,林含雪也不好追问盛明安的未尽之言,道,“裴无涯叛国辱门,狼子野心,实在罪不可恕。不过话说,明凤公主那边,现下如何呢?”
林含雪担心的是,若情急之下,陛下拿裴无涯的发妻明凤公主以及他们的一双儿女作为要挟,那皇后娘娘也是左右为难。不过眼下国运动荡,明凤公主已然是弃子,若真到必要时刻,怕也只得废物利用。
当初,盛长歌作为嫡公主,何等荣耀,可嫁错了人,便落得如此下场。林含雪不禁内心叹惋。
“长歌入安山寺祈福,有幸得了空净大师的庇护,轻易动不得。”
“安山寺的空净大师?传闻他隐世不出,明明已达不惑之年,却依旧葆有少年容颜,很是神奇。”林含雪道,“他庇佑了明凤公主?那明郎和皇后娘娘便也安心了。”
安山寺不过一个坐落于盛都郊外的佛寺,就算源远流长,颇负盛名,但也不能庇佑一个落难公主吧?林含雪内心不免疑惑。
“对。”盛明安颔首。他沉默半晌,从那个衣襟中拿出一枚纹有锦绣江山的玉牌,郑重其事地放于林含雪的掌心,“雪儿,这是我私卫的玉牌,持有此牌,可号令我府上的侍卫和店铺里的能人,你一定要小心保管。”
“是。”林含雪看着玉牌,眼中有几分惊诧,也多了几分伤感,她和盛明安十指相握,“明郎,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我和腹中的孩儿等着你回来。”
“我给孩儿取个小名,叫做平儿,你看可好?”林含雪握起盛明安的手,抚在自己的小腹上,“我和平儿,都希望你平平安安地归来,等你回来,再给平儿正式取名。”
“好。”盛明安一愣,后又笑道,“你们也要平平安安,等我回来团圆。”
两人又温存了一番,林含雪起身送盛明安离开。她胎像稳固,并非不能侍寝,只是盛明安出征前肯定是要留在正妻王夫人房中。
月光下,林含雪看着盛明安离去的背影不断被拉长,仿佛索命的游魂。她一只手中紧紧握着那块锦绣江山的玉牌,一只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
他这一去,再次相见,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庆历二十八年五月,襄王薨,亡于青河湾。
裴贼率军过青河,顺势向南,势如破竹,直逼盛京,军临城下。
整个盛京都进入了宵禁和严管时期,大街小巷空无一人,街道上房门紧闭,人人自危。
襄王府,暄妍院。
楼宇之间已挂上白色挽联,林含雪身着素衣,不施粉黛,发间别了一朵雪白的绒花。她坐在床榻上,床帘的阴影投射在她的脸上,衬得她仿若没有生机的幽灵一般。
“夫人,你怎么又起来了,”兰霜掀起门帘,走了进来,“太医说你怀胎不过三月,胎像不稳,需要静养,切勿过于忧思过度,要为腹中的孩子着想啊。”
“我知道。”林含雪面色宛如一池死水,毫无波澜,“皇后和父亲那边怎么说。”
“皇后娘娘整日以泪洗面,只让人传话,让夫人你保重身体,不用担心裴贼攻城的事情,盛京位于龙脉交汇处,镇压国运,又有春晖娘娘庇护,轻易破不得。”
“林大人那边也是这个意思,让我们不用担心城破的事情,盛朝国祚未止,裴贼不过是依仗驽族的邪术,强行冲撞盛国国运,必遭反噬,怕命不久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