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
节,便告辞离去了。
烛火噼啪作响,钟离坐在桌案前,肩背笔直,左手翻开一卷文牍,右手执朱笔,又是一日忙碌。
霜降向人寒。
你巡查了排水管网的建设情况,算了算时间,又赶去了荻花洲一趟,托浮舍召集新选的官员,开了个集会。
大多年轻的面孔紧张的侍立在白塔顶部,等待着君王难得的召见。
半年过去,荻花洲百姓生活水平虽未有飞跃,却也算翻天覆地,乾坤一清。
拨良种,更吏治,明礼法,断错案,任贤才。
倒像是真正的贤君明治,叫人生出隐隐约约的期望来。
殿前大门敞开,君王端坐在玉座门前悬着一道珠帘,女子的声音从珠帘后传出,声色清冷,语调不紧不慢,叫人生出些温柔的错觉。
那声音并不大,还能听见翻动纸页的细碎声响。
“霓裳花的种植为什么还没开始?”
主管的官员立在阶下,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小麦的预收期较计算稍缓,未有良地空置。”
帘后,浮舍呈上一份荻花洲最新的规划图,你扣了扣桌面,沉思片刻。道:
“把塔后这一片土地清理一下,尽快种上霓裳花。”
一旦幻阵撤去,百姓不能没有御寒的衣服。
官员松了口气,应是,暗暗心惊。
塔后可是君王的后花园,原设有专人打理,一点浮灰都不会有。
你翻过一份奏章,接着道:“定法度时我说过,罚当其罪,不可偏轻,亦不可偏重,这几人窃人财物,如何和食民血肉的旧贵族同罪并罚?”
司法官脸色苍白,俯首认罪。
“重审重判。”珠帘后,你目光如刀,扫过寂静的人群,道:“你们也都记住,律法已定,行事需得依法进行,再有罔顾法度之事,便不必来见我了,自请劣土吧。”
所有人出奇一致地颤了颤,俯首称是。
珠帘微微晃动,众人来来去去,你问事问话,一件件料理清楚,不觉已是一个时辰。
你算着时间,险险问完话,返回璃月。
皎日已经爬到黑瓦白墙上空,笼下无边灿烂金辉,未化的雪上折出莹莹晶光,一地碎金。
腊月的最后一日,是个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
你踏进月海亭,一团蓝绒扑了上来,你一勾一抱,稳稳接住了她,伸出手指挠了挠小家伙的下巴。
甘雨先是眯起眼,发出舒适的呼噜声,旋即又害羞似的,把脸埋进你怀里,怎么逗也不肯抬头了。
流云走过来,啧啧称奇道:“除了若陀,便只有你经得住甘雨一击。”
那是因为甘雨不敢扑钟离啊!
你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安抚道:“不胖不胖,这样最可爱了。”
甘雨:……嘤嘤嘤
“都安排好了吗?”
流云点点头,示意你往里走。
“按你说的,不需要太盛大,热闹点就行,人都差不多到齐了。”
往日这个时辰,月海亭早已人走楼空,今日却站了不少人。
归终扑上来,挽住你的胳膊,灰蓝色的眸子一闪一闪地,显然是十分期待。
“阿离阿离,快去请帝君吧?”
你轻轻敲一下她的发顶。
“别急,帝君还在处理政务。”
归终把脸委屈地埋进甘雨的毛里,七七立在一旁,玫红色的眸子闪闪发亮,很羡慕的样子。
“不过大约也快了。”
你话音未落,殿外传来踏碎积雪的脚步声,稳如山岳,不急不徐,由远及近。
归终朝你眨眨眼,众人屏息。
钟离的脚步在殿门前顿了顿,有点疑惑似的,迟疑了一下,才推开门。
同往日一样,人皆走光了,殿内一片漆黑。
钟离合上门,一转身,殿内突然点了灯,一室金红色的晕光,一道道身影站在两侧,见他转身,突然拉动手中炮竹一样的小物件。
五颜六色的彩带和的亮片喷了出来,顶灯突然发出机关的咬合声,然后缓缓向两边打开,垂下一副长卷。
钟离拿开遮住视线的彩带,有些错愕地扫过众人,目光停在了你身上。
你向前一步,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他一身庄重严肃的玄衣上细碎的彩色亮片,对上他隐含询问的眼神,脸上掠过一阵古怪的笑意,肩膀抖了几下。
你强忍着笑,把甘雨交给流云,上前几步,将几根线签塞进钟离手里,打了个响指,线签倏忽燃起来,像一束小小的烟火,绽出漂亮的光彩。
你背着手,眸光落在他身上,笑意从唇齿边泄露出来。
“帝君,生辰快乐。”
一瞬间,周遭安静地空气变得沸腾,众人笑着涌上来,七嘴八舌地道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