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二)
“卫生院那么远,本来就发烧,路上再吹着了,死了怎么办?” “人都要烧傻了,还管风吹!” 庄梦迷迷糊糊醒来,只觉得浑身酸痛,身上全是虚汗。粘腻腻的衣服巴在身上,各种不舒服。 她哑着声音问,“庄顺,你在做什么?” “背你去卫生院。”庄顺不知从哪里翻来的布带子,将她从床上扶起来,准备把她背在背上。 庄梦看着比自己还矮一个头的庄顺,有气无力地拒绝道:“不要,你背不动我的。” “我连老妈都背得动,还背不动你?”庄顺边说边将庄梦往背上背,庄梦手脚酸软,嘴巴还在拒绝,“卫生院那么远,你背不动的。我快好了,真的。” “别说话了!你烧成傻子怎么办,我可不想以后别人说我有个傻子姐姐。”庄顺根本不管她,绑好布带子后,手撑着从床上起来。 庄梦眼泪都出来了,“我真的快好了,我不要去卫生院。” “你背个九九乘法表我听听。”庄顺突然道。 庄梦愣了一下,庄顺已经将她背出了屋子。 庄梦突然喊:“我背上全是汗,不能吹风…” 她还记得,自己出汗的时候,胡晴都会拿干帕子给她把背后的汗擦干,说这样才不会生病。 庄顺就放下她,嘴巴里说着麻烦,还是松开背她的带子,去找了一块干燥的衣服,塞她后背里,把汗都擦干了。 然后又把衣服捆在她头上,包住她的头说:“这样你就不会被风吹了。” “奶奶,我带庄梦去卫生院看看啊。”庄顺隔着屋子大喊,奶奶在里屋忙,随口答应了一声:“要死了,那么远你带她去哪里!” 庄顺根本不听,背着庄梦就走。雪光太亮,刺得眼睛更痛了。 庄梦闭着眼睛,眼泪滑落在肩膀上,她哑着嗓子开始背:“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你说什么?”庄顺喘着气问她。 “你不是让我背乘法表吗?”庄梦有气无力地回答。 “嘿,你这脑子!背吧背吧,竖着背完横着背。”庄顺笑了一声。 庄梦从不知道庄顺的力气这么大。 幼儿园的时候,她牵着庄顺,胡晴叮嘱她:“让庄顺走马路里面,把他牵好,过马路的时候看两边,没有车了再赶紧跑到另外一边,知道吗?” 庄梦知道的,卫生院虽然在院子里也能看得到,但是真正走起来,却是在另一座山的山顶。大马路有一条,却是沿着山蜿蜒过去,就是大巴车也得开上半个小时。 所以他们走的都是小路,沿着田埂一直走,过一座独木桥,再爬一个近乎垂直的山路,绕下去再顺着大路走上十分钟就到了。平日里他们要是去那附近买零嘴,走走停停都要花上一个多小时。 庄顺不知道摔了多少次,喘上气之后又慢慢爬起来。庄梦背着乘法口诀表,只一个劲在庄顺的背上哭。 “别哭了,难听死了!”庄顺换了个舒服地姿势,说:“抱紧我脖子啊,这路难爬。” 庄梦就使劲勒着他的脖子。 “轻点啊,要勒死我了!”庄顺抱怨。 “我手短,不这样我抱不紧…”庄梦笑起来,声音不在调上,莫名戳中庄顺的笑点。 他笑了好一会,才说:“拐了,没力气了。等我休息一会。” 热气在空气中散开,庄顺找了块石头,试着把庄梦的屁股放在上面,自己就站着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