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裴梦欢看着眼前的一幕,死死咬唇,肘弯被周燃星拉住。
裴归野扭过头,失焦黝黑的瞳孔看的裴宸玉心里发怵。
“起来吧,玩闹而已,孤不会放在心上的。”
说完,他解开裴宸玉的绳子,头也没回的走了出去。
乍眼的日光逼得他眼中模糊一片,肺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灼烧,让他觉得呼吸都在疼。
裴梦欢看着缓缓关闭的木门缝隙中,光影下的人渐渐模糊,心中觉得荒唐可笑。
“父皇,您一定要这样一叶障目吗?”
“待宸玉成年外封前,朕会一直让他闭门思过。”
闭门思过,好大的惩罚,裴梦欢几乎要被气的倒仰,她咬牙:“儿臣觉得这事不能这样草草结束。”
“你待如何?”裴风郁怒道,“你私自出京的事朕还没说你,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有主意!”
争吵是吵不出结果的,除了让裴梦欢深知天子之心究竟是多么偏袒之外,别无他用。
她强行冷静下来,“既然父皇金口玉言已经做出决定,那儿臣就先告退了。”
说完,她拉着周燃星转身就走。
走至宫门处,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姐姐等等我。”
裴梦欢没有转身,周燃星看着她的脸色,自觉走到了一边。
“姐姐,如今爹爹对我的处罚也下来了,你何必对我再动这么大气。”裴宸玉在身后,说出的话有一种懵懂天真的残忍,他知道姐姐和太子关系好,但这都是因为皇后那个贱女人把姐姐抢走了,所以姐姐近墨者黑,跟他们亲厚,对自己和娘有误解是正常的,但是他不明白,现在太子也没死,怎么就值得她动这么大气呢?
裴梦欢只觉得喉中血腥气翻涌,胸口都被气的闷疼,“宸玉,你难道不觉得你做了一件特别严重的错事吗?”
裴宸玉手指无措的碾了碾,因为这句话突然生出了一些迷茫,错了吗?娘说他们才是真正的亲人,只有坐上那个位置,才会是名正言顺的一家四口,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都是错误的吗?
裴梦欢却没有给他更多的思考时间,她转身,眼似寒星,“既然被禁足了,就不要再有其他的动作,这句话同样告诉昭阳殿的人。”
“那可是…娘啊。”怎么能如此冷漠的称呼为昭阳殿呢,裴宸玉难过的说。
裴梦欢自觉话已说尽,不再搭理他,甩袖向东宫走去。
东门门前倒是热闹,入海正和好久不见的春华站在那里。
见到她和周燃星,两个人先后扭头看过来。
入海眼睛一亮,春华则是不自在的僵硬一瞬,行过礼后,入海迫不及待的迎上来,“听说二位与殿下一同从西南回来的。”
这下还有什么不懂的,她看了一眼周燃星,周燃星眨眨眼,“是啊,殿下伤势特别重,行动不便,一路上都是在马车里待着的,怎么,你还没召御医过来么?”
入海诺诺点头,转身对春华道:“您也瞧见了,不是奴才非要违抗皇后娘娘的旨意,只是殿下身体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何必非要此刻让殿下强撑着去见皇后娘娘呢。”
春华眼中一闪而过的为难,她咬唇。
就听见裴梦欢道:“是这个理,我也是过来嘱咐皇兄要少动,多休养为好。”
话既说到这个份上,春华只好告辞。
放出了身体不便的风,那裴梦欢和周燃星也只好改天再来。
两人相伴无言往外走,狭长的甬道相连,朱红色的高墙肃穆。
周燃星忽然开口:“不若你自己来?”
“嗯?”裴梦欢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眨了眨眼睛。
“我今天看下来,觉得裴宸玉不太可以。”周燃星目视前方,面色自若的说,语气平常的就像在谈论天气。
而裴梦欢慢半拍的才反应过来,他究竟说的什么意思,一瞬间瞳孔睁大,她左右看了看,几丈之外就有一排宫人正从面前走过。
“你不要命了!”她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失心疯是不是,你又不是裴宸玉,有几个脑袋够掉啊你!”
清脆的声音响起,周燃星夸张的扭动了一下肩膀,“手劲这么大,看来确实被吓到了。”
裴梦欢却紧盯着他,“你别乱说话,这还在宫里呢。”
“晓得了。”周燃星一本正经点头,“出了宫再说是吧。”
“你!”裴梦欢作势扬手。
周燃星长腿拉开距离,回身朝她弯眼得意的笑,宫墙在他身后无限的延伸铺展,沉闷的红色一瞬间鲜活生动。
一路跟到公主府,裴梦欢忍无可忍回身,“干嘛还不回去?”
周燃星绕过她,轻车熟路的往里走,“现在回去老头子怕是暴跳如雷,你不至于小气的连个落脚地都不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