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回应他的是扎入怀中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声音闷闷,“我该怎么办?”
周燃星看着此刻无比依赖自己的人,不合时宜的,心中滋生出了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他边漫不经心绕着她鬓角垂下的发丝,边道:“想那么多做什么,总有办法的,那么多人,还不轮到让你来抗塌了的天。”
裴梦欢不说话,她怎么都想不到,原来前世一直被掩藏的真相,竟是这般令人难以接受。她猜想这可能才是周燃星前往北疆的真正原因,毕竟任何一个人,在知道皇家手足相残这事后,最直接的下场,就是被永远的闭嘴。
她心中发沉,前世皇兄在西南出事后,宸玉不但没有任何处罚,反而被立为太子直至登基,那父皇在这其中的态度,就显得格外令人琢磨,究竟是父皇从一开始就在推波助澜,还是事后只能顺势而为顾全大局?
或许是白天的雨寒气太足,裴梦欢只觉得全身冷意阵阵,她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出一个确定的答案来。
掀开亲情的遮羞布,天家与生俱来的残酷赤裸裸的让人难以接受。
“很冷吗?”周燃星看着肩膀有些瑟缩的人,收紧了臂弯。
裴梦欢默默的摇摇头,问起风马牛不相及的另一个问题,“你说,宸玉这么远,怎么过来的?”
这句话背后恰恰将所有人都下意识回避的事情点了出来,大云的最高权力者,究竟在这件事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周燃星回忆起了临走时被召进宫的一次谈话。
从昭阳殿过来的裴风郁脸上难得带了些倦色。
他只看了一眼便被珠帘阻隔。
“太子让你随他去西南?”
“是。”
“…老将军最近身体好像不大好,你不若留在皇城悉心照料。”
周燃星想到府里精神矍铄的老头,又想到裴梦欢那莫名其妙的冷脸,心中就升起了一股火气。“爷爷那边自有温御医照看,臣作为东宫属臣,自然要听令行事。”
周燃星看不到珠帘背后裴风郁的挣扎和犹豫,只知道过了很久,才等来一句“那就去吧。”
此刻,他的眼中晦暗一片,仔细咀嚼着当时的对话,一个念头浮出水面,但是他仍故作轻松开口:“他每日尽干些偷鸡摸狗的事,谁知道呢?况且,”他宽慰道:“你不是也来了吗?”
裴梦欢心中稍微沉稳片刻,她抬起头,尖尖的下巴显得精致小巧,“你呢?”
周燃星敛去方才的神色,很快的调整好表情,歪头,“我什么?”
“你怎么想的?”皇兄心存死志,皇弟野心勃勃,一个众望所归的正统,一个受尽圣宠的皇子,你呢,你会选择谁?
黝黑的瞳孔互相对视,咫尺的距离感受着体温的冗余。
周燃星忽而一笑,眉眼弯起,月光碎裂在眸里,“你想让我站谁?”
他手指移到裴梦欢的耳垂上,丁点儿的软肉在他的指腹研磨,渐渐变成红色。
“虽然一直看不惯裴宸玉,但他毕竟是你亲弟弟。”他指尖用力,“若是你想,也可以。”
翌日,郡守府迎来了一位访客。
“下官舒子棋参拜来迟,还望殿下恕罪。”一身青色官服的舒子棋跪地行礼。
裴归野坐在上首,示意他起身,昨日的一切仿佛都不复存在,他又是大云最温润端方的太子。
“下官如今在西南平安县中父母官,不知几位殿下前来,有失远迎,实在抱歉。”
裴梦欢坐在一侧,饶有兴致的眯眼看着舒子棋,她险些都忘了西南还有这号人物了,当时留着准备打探西南的消息,结果这人,每次传来的,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小事,她就抛之脑后了,现在竟然出现在这里,不管怎么说,也实在太巧了。
二人对谈了几句,舒子棋便笑道:“说来也巧,下官还与长公主殿下有过几面之缘,如今又在西南碰着了。”
此话一出,原本懒散的周燃星一下子回神,目光如寒光般射过去。
裴梦欢神色不变的笑笑,“春日宴有过一面之缘,舒大人好记性。”
舒子棋笑而不语。
当晚,裴梦欢毫不意外的在自己屋内见到了一身夜行衣的舒子棋。
舒子棋手执匕首,压低声音道:“殿下何必那么狠心,好歹一母同胞。”
裴梦欢悠闲的放下推门的手,反问:“裴宸玉叫你来的?”
舒子棋噎了一下,“殿下被你们把控的死死的,我听到你们对殿下不利,才过来的。”
“言下之意,不是他授命你来的?”裴梦欢轻笑一声,“我就说他还没有那么蠢。”
舒子棋脸色变了变,高举手中的匕首,“你快放了四殿下。”
裴梦欢靠在门框,“原来你早就是他的人了,在皇城中扯那么多幌子,原来是为了这个。”
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