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下“怎么了”三字。
“我就是,忽觉得豁然开朗了不少。都说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若我能早些达到你这般的心境,或许过得会自在惬意许多。”
瞿玉露听不懂这般深的话,于是只能歪着头,认真思索半晌,才又抬手在黎晚楼掌中写写画画起来。
瞿玉露写一字,黎晚楼便会念出来,也是为确认字有没有读对:“你如今……可有……开心一些?”
短短数字,如此简单的问题,却叫黎晚楼沉默良久,但这次瞿玉露没有急着要他的答案,因为她能看出他眼底的悲伤。
黎晚楼望向灯海星河:“你是第一个问我是否开心的人,说来可笑,我的生活甚是无趣,每日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应付那群别有用心的叔伯婶姨、兄弟姐妹,还从未想过开心或不开心,也不知道何为开心,何为不开心。”
瞿玉露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这世间怎会有人连开心不开心都分辨不了?
瞿玉露越想越心疼,随即也懒得多想了,毫不客气地拉起黎晚楼的手钻入人群,并在面具摊处给他买了一副小猫面具。面具一戴,再将显眼的装饰卸下,一兔一猫便终于恢复自由,不必再藏着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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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过节,衢连县各处都设了有趣的节目,瞿玉露先是将人带去街首的茶坊间猜灯谜,又滴溜溜地把人拖到路口的大戏台间品千灯,最后还不忘蹿到河边,与自己的未来夫君同点一盏天灯,一齐向天祈愿请福。这来回的一番折腾,就够黎晚楼觉着新鲜了,他从前出门时背后都跟着一大帮人,从不让他被碰着挤着,哪有这种在街头巷尾随意玩闹的体验,更别提人来人往的街巷中,还有各种杂耍、说书、皮影等表演。
这是黎晚楼第一次忘记自己的身份,真真正正地如寻常孩童般尽情玩耍。现在的他不必去烦恼永远学不完的功课,不必再刻意端着懂事乖巧的小大人嘴脸,更不必忧愁什么嫡子、什么家业,现在的他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想玩什么便可玩什么,在瞿玉露的带领下,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轻松惬意,什么是真心的喜悦。
两人玩得忘我,直到黎家仆从的再次出现。
这一回,为了不打草惊蛇,黎家人在发现了二者身影后并没有着急出手,而是随着二人潜伏了一段,才终于在一个人烟较少的巷内前后夹击了瞿玉露和黎晚楼。
“我会随你们回去,让我与她再多待片刻。”
比起瞿玉露的无措,黎晚楼像是早做好了准备,毫无挣扎之意。
“三公子,老爷夫人在府中等得焦急万分,命小的即刻带您回府,”先前的来福来寿也在包围的队列中,开口者正是那名来寿:“恕难从命。”
黎晚楼最后一次牵起瞿玉露,柔声安抚:“别怕,有我在,他们不敢为难你。”
瞿玉露点点头,眼中尽是不舍。
“可否告诉我你的名字?”
名字自是不能说的,否则先前的所有忍耐便算是前功尽弃,但面对黎晚楼那满盛期待的双眼,瞿玉露不忍心摇头拒绝。
“少爷,该回府了。”一旁的来寿出声提醒道。
黎晚楼见瞿玉露犹豫,也不勉强她:“我会永远记得今日。”
瞿玉露看着黎晚楼失落离去的背影,再忍不住。她追着他进入人潮之中,于其掌心匆匆写下一个“玉”字,又趁着那乌泱泱的黎家仆从还未反应过来时,迅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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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晚楼看着自己的手心,久久未能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