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之思

就一直害怕这样没有声响的环境。

不敢去局里做心理辅导，万一被人知道了，又会有人对自己的能力水平说三道四。

不是什么大毛病，还是忍着算了。

闭上眼，静了静神，发现已经睡不着了。

索性睁开了眼，和程旭之一起守夜。

程旭之看了看她道：“睡不着？”

罗茉点点头道：“想着案子，睡不踏实。”

程旭之道：“我刚才一直在想，你说的朱小宝有可能没来找凌志啸，确实有这种可能，而且概率很高。”

罗茉道：“你也觉得？”

程旭之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按咱们掌握的信息来看，朱小宝这个孩子对家里做违法买卖是有所了解的，他家的人肯定跟他说过，如果警察来了，他应该去找谁。朱家人落网后一致的不开口让你们对这件事产生了下意识的反应，因为上家是凌，所以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们是为了保护凌。可案子到了这一步，保护凌这个说法明显不成立了。所以我认为，朱家也许真的另有隐情，朱小宝也确实另有去处。”

罗茉道：“我现在觉得，朱家的外汇来源全部来自凌志啸这个说法也有疑点。水果店几乎是小龙山那边的外汇中转站，前几天我们按朱家人的供词详细检查了水果店的账目，买卖量实在吓人，外汇的种类、数量都绝非一个凌志啸能提供的。所以我在想，也许凌志啸并不是他们唯一的外汇来源。”

程旭之道：“你的意思是，朱家还有另外的上线？”

罗茉道：“朱家最易突破的就是刘秀芝，虽然我刻意制造了朱小宝已经被我们找到的假象，逼她开口供述了凌是上线。但现在回想一遍当时的情况，我觉得在这样的重压之下，她的反应有点异常，似乎是依旧有所隐瞒。也就是说，其实他们都很笃定朱小宝有人保护，也不相信我们真的找到了朱小宝。供出凌志啸对他们来说只是有利无弊的减罪手段而已。”

程旭之道：“如果像你所说，那凌现在不就成了被推出来的替罪羊、冤大头了？”

罗茉道：“他哪里冤？无论是否还有其他卖家，这件案子里的事他都是主谋，无可推脱。”

程旭之点头不语。

罗茉又道：“我倒是希望真的有另外的卖家。”

程旭之疑道：“这话怎么说？”

罗茉道：“我来A市十几年，经侦大队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被动过，上边被领导痛批，下边被民众抨击。除了凌志啸，如果能一举多消灭几个走私来源，对A市市民来说绝对是好事，对警局来说，也能挽回声誉。”

程旭之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这一个细微的举动被罗茉发现了，她忍不住问道：“怎么？程大队长又要批评我了？”

程旭之笑道：“不敢不敢。只是好奇而已。”

罗茉皱眉道：“好奇什么？”

程旭之转过身看着罗茉道：“我听说你是B大毕业的。”

罗茉道：“那又怎么了？”

程旭之道：“我还真没在南诏见过B大毕业的警察，所以好奇，像你这样的高材生怎么肯千里迢迢来南诏当警察？”

罗茉半天没有吭声。

其实她挺怕别人问她这个问题的，因为自己也回答不出确切的答案。

为了寻找答案？那应该去米国，去拉斯维加斯。

为了消灭犯罪？凭一己之力难如登天。

为了逃避当年的一切？或许有这个原因。

当年远离家乡来到南诏，的确有一时冲动的因素，那时候自己还不能完全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只是想着离家越远越好，这才来到了祖国的南疆，至于为什么要当警察......

十几年过去了，罗茉觉得自己的全身心早已扑到了警察事业中，警察这份职业对她来说就是生命的全部，如果不做这份工作，她真的不知道生活还有什么意义。

但奇怪了，她就是想不出、记不得，自己当初到底为什么要做警察。

程旭之忽然轻拍了她一下，罗茉才恍然发觉，人家问了半天，自己却一直没有吭声。

程旭之道：“这问题很难回答吗？”

罗茉回答不出，反问道：“你又是为什么选择做警察的呢？”

程旭之道：“我嘛，从小就不爱学习，后来去当了兵，转业回来就做了警察，我觉得这工作挺适合我。”

罗茉笑道：“那我也觉得警察这工作挺适合我的。”

月光之下，罗茉的笑似乎具有传染性，程旭之的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向上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