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自然不会。”

陶芜第一次，对着谢知韫说话用了命令的语气。

“跪下！”

亭廊安静，贵女都被这落地的铿锵声吸引，谢瑶包扎完毕，推开一旁的婢女，也看向亭廊中间绯色的身影。

谢知韫一愣，随即低下头，听话的跪在陶芜面前。

“把外衣脱了。”

谢知韫抬手解开腰封，将那件绯色的外衫脱掉，露出里面雪白色的里衣。

陶芜看着跪在她面前的谢知韫，也不去看身后众人的反应，高声斥道：“你可知错！”

谢知韫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知错。”他道。

少年的声音清朗，在空旷的竹林中响起。明明是极为普通的一句认错，却偏生让人觉得，他身上背负着滔天的冤屈。

陶芜手指紧紧捏着鞭子，听到这话，她扬起了手中的鞭子。

鹿皮浸泡后制的鞭子细长，韧性十足。鞭子在谢知韫面前划过，响起破空声。

他依旧温顺的低着头，仿佛一只忠心耿耿的狼犬，匍匐在主人脚下，丝毫不在意接下来迎接他的是什么。

“啪——”

空旷的竹林里，这道声音极为刺耳，惊得四周鸟雀尽散。

鹿皮鞭和皮肤接触的一瞬，雪白的里衣上就出现一条刺目的血痕。

“啪，啪”又是两声鞭响。

三道血痕交错在谢知韫后背，鲜血染红整个背部。

陶芜握着鞭子的手微抖，她缓了一口气道：“今日打你，是因为你不知分寸，惊吓伤了贵人，只此一次，若下次再犯，定不饶你！”

谢知韫声音嘶哑，应道：“是。”

得到他的回复，陶芜转身看向谢瑶。

“这件事虽然罪不在他，可也是因他而起，现在我打了他三鞭，这事就算过去了。”

陶芜不惧谢瑶，可谢瑶毕竟是户部尚书谢湛之女，又得皇上喜爱，今日这事若闹出去，怕是真能让她杀了谢知韫。

逼不得已，她只能先下手为强。

另一方面，陶芜也有私心。

前世被谢知韫毁灵位，挖坟墓的事一直压着她，如鲠在喉，今天借这一回，打了谢知韫三鞭，她和谢知韫上辈子的恩怨也算是了了。

她如今得了天大的运气，能重活一世，她也只想安安稳稳的过好日子，能成功护住父兄，顺便找到当初害自己的仇人。

至于前世和谢知韫的恩怨，她也实在不想过多纠结，等她赶走这人，便再也两不相欠。

谢知韫舞剑惊了御赐的狮子狗，狮子狗因他咬了人，陶芜打了他三鞭子，鞭鞭见血，确实也算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可谢瑶不想这么简单就算了。

她捂着伤口，得理不饶人，目光狠毒的看着陶芜和满身是血的谢知韫，高声道：

“算了！怎么就算了！你陶芜哪里来的脸面，区区三鞭子，还想就这样将事情翻过去？我是什么身份？他一个低贱，命如蝼蚁的奴才，我今天就是要他的性命！”

陶芜看着她，心里终于起了怒气。

“你究竟想如何！”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世人对于长得好看人都多有偏爱。再加上刚刚谢瑶受伤，被众人看见那副恶鬼一样的阴毒的面孔，心里多少起了龃龉，对着面前低头温顺，身受重伤的谢知韫时，场上不少贵女都心生不忍。

是啊，这少年又有什么错呢？

他只不过是护主心切，被谢瑶逼迫着和一只狗一样，在众人面前取乐。哪怕他舞剑的时候骇人了些，可那也只不过是在维护他浅薄的自尊罢了。真正的罪魁祸首，只不过受了一点皮外伤，就要杀人性命。

要真被她杀了。

这么一个温润好看的小郎君，实在是太可惜了。

众人议论的声音传到谢瑶耳朵里，她面色更加阴沉。

一旁还在看热闹的赵莹莹，眼看火候差不多，施施然起身，到谢瑶身边劝道：“表姐，既然大家都替他求情，不如就饶了他性命，左右他也不过是为人所迫，替人受过罢了。”

谢瑶满心的怒火竟然被这句话安抚下来，她向来知晓自己这表妹虽年虽小，可十分聪明，也愿意听她的话。

冷静下来后，谢瑶看向四周，看到众女躲闪的神色，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表妹说的对，现在整个汴京和她交好的贵女都在，她若真的杀了人，也只会留下一个毒妇的恶名。

哪怕她真将人杀了，反而是替陶芜解围，对她没有任何威胁。

谢瑶神情几变，思索半晌，对赵莹莹道：“既然你替他求情，那今天我便饶他一命。”

谢瑶看向陶芜继续道：“只不过，他伤了我，虽然我不计较，可若往后下人都学他，又置礼法何在？三鞭太少，你若再打他七下，这件事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