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沈青隐手忙脚乱地将丁香护在怀里,搓了搓她的手心,可丁香依旧双目紧闭,体温低冷。
她又检查了下她的头部,并没有伤口。
虽说她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找来工具将丁香救出来了,但丁香还是无法避免了溺水。
好在她对于溺水急救懂的一二,当初钻研医书也是为了这个——她的母亲,就是因为溺水,年纪轻轻就丢掉了性命。
可惜如今手头上并没有艾灸,附近也寻不到灶灰,她只能用倒挂法来一试。
但问题又来了,沈青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方才为了将丁香捞出来已经费了大半的力。
她努力过将她倒立过来,是有效的,但她吐的不多,依旧昏迷。
沈青隐朱唇微抿,视线转移到她的枕边人身上,只见少年双手环胸,双眸微垂,目光不知落向何处。
有暗风袭来,吹鼓他的袖袍。
现在也不是顾着什么贞洁的时候了。
“夫、”她知道他不喜欢这个称呼,忙又改口:“能不能屈着她两脚倒立,这样方便她把水吐出来。”
李禅侧目,只觉得这人不可理喻:“你刚刚让我背过身去。”
“是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说的。但眼下救人要紧,已经顾不得其他了。”沈青隐火急火燎地抗住丁香,以为李禅能迅速答应下来。
但李禅微微侧身,躲过她的表情,让她一愣:“你不帮忙吗?”
李禅:“为什么?”
救人?
他只杀过人。
沈青隐登时连眼眶都一并放大,他怎么能如此不可理喻。
丫鬟的命不是命?
她本想放弃再邀请他,但逐渐失温的丁香容不得她再多作耽误,“现在仅我一人不能救她,我想要你帮我。”
“你不是说,我可以提出交换的筹码吗?那你帮我救她,我可以再答应你另外的。”
话到这时,李禅才将将回过头,不耐地看了一眼她肩旁的丁香,再游离到沈青隐的脸上。
少年歪头:“好啊。”
尽管对他的态度大失所望,丁香的状况也再耽误不得,她指到着李禅,将丁香倒着,双腿曲在李禅肩膀上,负持走行,直到听到丁香“哇”的一声,将呛到的水全部从口中吐出来。
丁香被重新摆到地上躺好,
“你是……”丁香言语含混,眼神迷离,
还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又晕了过去。
她舒了一口气,将丁香抚回屋内躺下。
她将她的衣物褪下,用软衾把她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又将未用尽的药油倒出来,涂在丁香的身体上,来回揉搓,用来给她加温。
李禅坐在一旁的桌前,下巴枕在交叠起来的小臂上,望着透亮的蜡油一截一截地滴下,漆黑的眸子中倒映出点点火光。
好无聊。
不如刚刚好玩。
为什么忽然多出一个人来?
救她有什么用吗?
好烦。
他抬手将沈青隐带来的新蜡烛折断,把玩还在燃烧的那一端。
被折断了,被打断了。
蜡烛倾斜,蜡油滴到一旁的宣纸上。
他分不清纸张的质量,但能闻出来,她选的都是很新的。
好烦。
他讨厌李家这些文绉绉的事。
“她好像好转很多了……”在沈青隐的不懈努力下,丁香的呼吸终于恢复了平稳,体温也正常了,她放下心来,这时才转头看向李禅。
发现他不仅将蜡烛折断了,还把火苗对准了她准备的宣纸。
他再怎么也不能拿宣纸撒气啊?
而且他都转过头来了,怎么还边看着她边烧?
故意的吗?
“你实在不喜,便当没看见,烧它作何?”
李禅手腕一转,将一半的蜡烛固定在桌上,答非所问:
“你之前不是怕吗?”
连那个叫什么含樱的,她都要怕。
“我怕什么?”
“怕被人发现啊。”
“但是救人更要紧啊。”
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去死。她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不过,他说的有道理。
等救了人,她才有心思想其他的。
丁香是二房的丫鬟,虽然沈青隐自认为和二房少夫人的感情不算差,但如果真碰到下任家主这样的大事,很可能会将夜会的事抖搂出来。
“你意下如何?”
“毒哑、割舌,”李禅一一举例:“或者把她重新投进井里。”
沈青隐秀气的五官一拧:“你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跟你说笑?”
李禅蹙了下眉头,下巴依旧置在双臂中,不客气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