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糟糕。
怎么偏偏是这位夫人说出这个词来!
十三叫苦不迭,要让他去砍了这位心善的夫人,他可下不去手。
但他知道千万不能让逐狼在李家惹出是非,李氏虽然式微,但其宗族的力量却依旧如同强有力的根一样扎在两京土壤中,楼主不希望这股力量出现问题……
不然的话,楼主可是会——
十三叹了口气,秉承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义,在离二人五十米开外给李禅打手势。
——大人、三思、呀!
“咦,好像有人!”沈青隐草木皆兵,只看到不远处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手舞足蹈,吓得她忙缩在李禅背后,想都没想就拉着他的腰带往后扯,“你看到没有,好像有个人在那,呲牙咧嘴的,不知道在干什么,是不是看到咱们了呀?”
李禅脸色不善,双唇微启,冲着十三的方向吐出一个圆润的音节。
滚。
随后,他转过身,将沈青隐的手指一一掰开,也冲她说:“松手。”
沈青隐唇角稍稍向下一瞥,同时,心湖像被什么东西搅散。
短短几日,也没发生什么,怎个她就糊涂了。
就像德阳齐氏那位夫人,想来明明是丈夫不争气,却被那两兄弟扣上了不守妇道的罪名,最后不仅要拼命诞下嫡子,还要与孩子阴阳两隔。
至于眼前这人嘛,能答应自己的要求,图的是那份名利,如果东窗事发,他恐怕都会毫不犹豫地将她推出去。
她的下场不会比齐氏好到哪去。
她深吸一口气,之前烦扰忧伤的情绪消失不见,重新打起了精神。
“走吧。”
到了屋内,她引火点燃携带过来的新蜡烛,等蜡油滴下来的时候,她用李禅那样的法子将它固定在桌子上。
不太美观。
下次再带个灯座过来吧。
随后又将纸笔拿出,一并铺在桌上。
沈青隐望了一眼里面,看着少年依旧沉默,甚至视线都都不在她这里。
果然,看都不看,
白瞎了她专门挑出来的宣纸。
于是,沈青隐“公事公办”,再次叫他转过身去,抹好了药油。
这次,也是等沈青隐叫他,少年才转过身去。
只见沈青隐一脸决绝地躺在床上,就连手臂都掖进了被衾中,只露出一个脑袋。
“你不热吗?”
这是第二次这样问她了。
上一次,她变成了一个球。
这一次,像个蛹。
好蠢。
“我没事的,你直接进来就好。”沈青隐深吸一口,闭上双目。
她已经准备好了,就像那教习婆子跟她说过的,躺下,忍住疼,索性就是一会的事。
李禅坐在榻上,看着裹成一团,已经丧失美感的女人,嗤了一声。
他长手一伸,从她枕下掏出上次压在下面的避火图,用另一种形式回避了自己对此事的经验:“你选一个。”
沈青隐蓦地睁开眼,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之前不是……罢了,你自己选吧。”
李禅“喔”了一声,随后翻开第一页。
他下巴一倾,柔顺的黑发顺着倾斜的角度在脸颊上服帖,黑墨一般的马尾垂到织金勾边的被衾。
如果不是隔着这层褥子,恐怕正巧会垂落在沈青隐的手心处。
李禅垂下眼睑,手掌从她腿窝边缘钻进被子,在昏暗的烛光下,独自冒险。
明明不是完全陷入黑暗中,但确实给了沈青隐一种跻身黑暗的错觉,他的骨节从她皮肤上那层细小的绒毛上飞速掠过,最后停留在经过她涂抹过的地方。
但他好像只在那处停留了一瞬,勾走小部分的药油,顺着她腰肢的线条而上。
她也跟着手指的动作,一并错愕。
她隐约记得在那张羞人画本中,是有这样的姿势。
但她没有体验过,猜不出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滋味。
这样的东西,好像只存在于画本,就连大婚之夜摆给她看的小人都没有。
如果不是因为她为李祯找到那本书,这个画本都不会撞进她的世界。
“走神了吗?”
李禅俯下身,陌生的血腥味,悄无声息地飘向她的鼻尖。
她刚刚感到怪异,就被李禅的下一个动作惊到,一瞬绷紧了脚背,五指抓住被衾的边缘,盈盈杏眼瞪圆,眼皮垂下,正好能看到李禅的表情。
她见他向她凑近,在靠近她锁骨的地方停下,自下而上地眼神锁住她的喉间,就像是在盯着猎物的野狼。
他在等待时机下口,将猎物的喉管咬碎,拆吃入腹。
她不明白李禅为何到了这个时候,情绪的起伏依然少得可怜,他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