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眯起眼睛,就像独狼在企图迷惑猎物下的假寐。
药油冰凉的触感也格外明显,带着茧子的指腹磨蹭过,带动着体温慢慢上升。
“为什么要……”
笨手笨脚这个词汇鲜少在她身上体现,尤其是在做这种近乎本能的事的时候。
她不安地扭动着身子,耸动着被衾堆叠到腰腹。
陌生的指尖,不算有多少章法,双方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同时感受到新奇。
药油好像在此刻兼顾了双重作用,李禅的手掌从她心口抚过,就像星火点燃了原野。
他的那处疤痕纵横,而她的却是光洁的,可能还带着一些红——这是他从她现在的表情中猜到的。
好玩。
他好像明白了上一次他懵懂地感受到的——
失去了群体的野狼在森林中独自游走,蛰伏于夜色中。
他已经在这片深林中所向披靡,漫无目的地寻找着供他杀戮的对象。
终于,让他找到了一只断了翅膀的鹰,她看起来弱小,有一些没头没尾的脾气。
可悲的猎物,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不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爪与牙的范围。
他本该将她一击毙命,但她肉质不鲜,还应该再养养,他正好无聊,有耐心可以等待。
但在真正吃下猎物之前,玩弄猎物是狩猎者的本性。
谁让她好玩呢。
说着,他又戳了一下她的心口,照着她给的那本书慢慢在中心画圈。
然后,近乎趴在她身上,感受着她整个身子都跟着颤了颤。
真是好玩。
沈青隐都无法考量出从需要多久时间,就好像在他们二人之中,摆着一个正在计时的日晷,她始终在为冗长的流逝时光所困扰,却并没有听到任何声响。
但,时间在走。
少年看她的脸像是熟透了,终于把那本画本扔在一旁,伸手拂开她被汗液浸湿的刘海。
“你不热吗?”
这是第三次这么说了。
但他不会再等她回答了。
猎物是很脆弱的。
少年一把将她捞起,闷在被褥中的热气也从榻间漂浮而上,柔软的被衾顺着曲线滑落。
李禅那不带一丝感情的脸,就像是新婚之夜的阴影时不时笼罩在她的上方,倏地又变得支离破碎,消失不见。
她的身子在被褥中焐热了,像是一块滚烫的热石,寒冰遇上她就开始融化。
她被他托着,与少年正好平视。
少年爱食的牛乳糕被挤压在他的胸膛上,他没有犹豫,依靠本能地咬上一口,留下特有的尖尖的牙印。
沈青隐又是一颤,恍惚的眼神回了几分神,在失真的疼痛的同时,不仅身体觉得更为奇怪,心里也跟着莫名其妙。
为、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他莫不是讨厌她,所以借机表达了他的不满?
沈青隐气的双手抓住他的肩膀,心一横,干脆向他那处挤了挤。
别再糊弄她取乐了,他就不能、就不能直接点吗?
这次反倒是李禅的身形一顿,脖颈处都被热石染红了,不自觉挺着腰稍稍向后靠。
可惜他不允许自己的控制权发生偏移,就算是一点点也不行。
他抬手掐住女人的后颈,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拉远,然后以他那难以让人抗衡地力道,将她推倒在榻间。
她怀疑他是故意的,故意按在刚刚咬她的地方。
疼的她差点掉眼泪。
他为什么能对她这么不满?!
干脆她也咬他算了。
沈青隐奋力一挣,牙齿剐蹭在李禅的手臂上的一瞬间,又后悔了。
逆来顺受才是她在李家应有的生活态度,她必须要忍耐,忍耐她无能的丈夫,就连要个子嗣都如此困难的混蛋!
怒火在她的眼中轻微闪烁,又被他捉住手臂,压了下去,牙齿迅速在他的小臂上留下几道清晰的印记。
比她的伤口要深,可眼前人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你到底在气什么?”
“这是你自己——”
她立马想要摆脱罪名,但自院外传来一声清楚无比的“扑通”声,让二人同时向外看去。
“什么声音?!”
沈青隐再不管与李禅的“明枪暗箭”,那巨大的落水声足以让她惊恐。
她最先辨别出来,
“是有人落水了!”
而且还是个女人。
沈青隐推搡着李禅:“真的,绝对是落水声!快去救人!”
李禅这时才皱起眉头,仿佛听到了一个不好笑的笑话:“我?”
“自然是你,还有我!”沈青隐也顾不得穿戴整齐,一门心思向着院外的枯井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