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乔三娘不懂李长意是什么意思：“人家小公子文文静静一身正气，夫子何故砸场子？”

李长意此人说好听些是不吃亏的性子，说难听些是睚眦必报，楮平之欲把她卖给老头子做妾，她岂能看他安安稳稳赚钱。

没办法，她控制不住自己喜欢坏事的唯恐天下不乱之心。

“我掐指一算，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是我的徒弟就要与我一心。”李长意一顿不分是非的发言让乔三娘好生无语，“行行行，与你一心，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坏人家好事。”

二人说着就向前凑去，与方才小丫头那不同，楮平之的摊前可谓是人潮涌动，不知是接了酒楼的光还是仗着旁边老头的势，硬是让他在冬天忙出一头汗来。

“这是孙半仙。”乔三娘望着老头道，“在平定城里很有声望，算得最准的一批人了，我之前还找他算过呢。”

乔三娘叹气道：“他说我前途渺茫，还让我买个护身符走，我买完护身符也没觉得有什么变化，看到书还是困得要死。”

李长意看了孙老头一眼乐了，若非要科举，她都不做什么夫子，直接干起老本行得了，总归对手是这些说嘴郎中，说不定还真能闯出个名堂。

乔三娘以为李长意是在乐她，又叹了口气：“我算看出来了，我当真是天上的神仙都救不了，白有一番志气，我们乔家和读书一点关系都扯不着！”

见乔三娘突如其来的伤感，李长意道：“神仙救不了你，我救你就是，别灰心。”

李长意只是一句随口的安慰，又给乔三娘打了十足的劲儿，她的眼睛闪烁着光：“夫子对我如此好，我定不会让夫子失望！”

乔三娘一会儿一个主意李长意早已习惯，她嗯了一声后就看向孙半仙与楮平之的摊子。

估摸着是她离家而去让楮平之的银两没了着落，他也顾不得脸面便来替这孙半仙写些卦辞，孙半仙是个瞎子，他说一句楮平之就在旁写一句，他字好看，时常引得人夸赞，深深满足了他的自信心。

此刻一富商打扮的人正于摊前询问：“半仙，您快为我算算，我家女儿前不久被退婚，日后还能不能找着夫家！”

富商身宽体胖，可此刻脸上满是愁容，那张肥肥胖胖的脸堆满了皱纹，身边似有一层乌云笼罩，整个人都恹恹的。

他姓徐，他的女儿便是被乔大退婚的徐小姐。

乔三娘看清是谁后惨叫一声，飞速拉着李长意躲回人群：“我的老天爷呀，怎么遇着他了！”

“他怎么了？”李长意趔趔趄趄地拉到了人群之后。

“他便是我大哥退婚的徐小姐的爹，他可认得我，让我瞧着我说不定会被他追着打三条街！”乔三娘哆嗦了一下，“快走快走，夫子，咱们改日再出来！”

“有我在，还能让他打着你？”李长意满不在乎，但她忘了此刻的她只是瘦弱的楮二娘，乔三娘听了这话哑然失笑，“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十个你也揍不过人家。”

“三娘你听着，咱们是读书人，读书人怎么能屈服在他人的淫威之下？”李长意又开始忽悠乔三娘，“咱们要拿出读书人的气节！”

“气节！”乔三娘一愣，已经开始动摇，“可万一被打……”

“咱们虽然打不过他，但咱可以逃啊，他那么胖肯定跑不过咱们。”以她的小心眼没让楮平之出丑自然不甘心，“你我不光不能走，还得去前面，以表示不屈不畏之心。”

乔三娘还在这捋挨打和不屈不畏的关系，李长意已经先她一步挤到了人群前面，乔三娘也向前挤了挤，稳稳藏在李长意后头。

这头孙半仙已起完卦，富商双手接过楮平之递来的卦辞不禁念了出来：“君尔何须问圣迹，自己心中皆有益。于今且看月中旬，凶事脱出化成吉。”

“半仙，这是何意？”富商看了三遍，犹疑道，“这可是说小女此月中旬便可再寻夫婿？”

“非也，非也。”孙半仙摇头道，他双眼紧闭，手于桌上一敲一敲，“你如今福报不足，前程大凶，怕是月中也难以成事。令媛已有过婚约，并非完璧，令媛之婚事，难。”

富商闻之方寸大乱，周围人也是一阵戚戚议论之声，富商不信邪地咽了口唾沫，接着问道：“半仙，可有破解之法？无论什么法子，我徐家都可一试！”

“乔大真是坏事做尽，这么一看徐老爷也挺可怜的。”乔三娘骂了乔大两句，“若徐小姐真找不到合适的人，怕只能低嫁了，真是耽误她了。”

“乔大娶了她才是坏事做尽。”

只闻李长意的声音，看不见李长意人，乔三娘四下张望了几下发现李长意不知何时坐到了地上看戏，她心一惊，心想幸亏徐老爷没看着她，又悄悄躲到了旁人的身后，临走不忘对不靠谱的李长意背影做个鬼脸。

孙半仙似乎很是为难：“天意如此，我不过一草农，岂敢逆天而为？徐老爷请回吧，待到福报修成之时，自会有所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