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
苏求之领着徐木头来到米仓东门。她招伙计取来一块厚麻布搭在徐木头肩上:“用这个垫着肩膀,衣服不易磨损。”
徐木头点点头,走到米车前,学着其他杂工蹲下了身子。当第一袋米放上徐木头的肩膀时,徐木头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苏求之上前托住了他的一只手。
徐木头沮丧道:“五小姐,我是不是很没用。”
苏求之为他调了调肩膀上的米袋的位置:“这袋米重一石,如你这般身量的男子是抗得动的,只是你很少用肩膀扛东西,肩上皮肉尚未变硬,多抗几次就习惯了,除了吃喝拉撒,其他事情没有人生来就会,不必气馁。”
徐木头点点头:“五小姐,我听你的,多抗几次,我现在就抗进去。”
苏求之点点头,目送徐木头扛着米袋走向仓库,回头看了眼米车,估摸了下时间便自去忙了。
待时间差不多,苏求之回到米仓,徐木头刚领到工钱,正在那儿数,看到苏求之过来,他眼巴巴向她摊开双手,掌上躺了十七个铜板子:“五小姐,我扛了十七袋米,赚了十七文钱。”
苏求之从徐木头的手掌心上捡了五枚铜钱,取出一根红绳将它们串起来,递给徐木头:“来,挂着,驱邪招福。”
徐木头的眼睛笑成了月牙,他欢喜地接过那串铜钱,又从掌心取出五枚递给苏求之:“五小姐,你也驱邪招福。”
苏求之愣了愣,接过徐木头的铜钱,收入自己的荷包中:“随我走走。”
两人沿着市集走着,苏求之指了指路边卖猪血羹羊血羹汤的摊贩道:“卖猪血羹的老板,一日大约能赚两百文钱。”
两人再往前走,苏求之指了指蹲在广场旗杆下的一排壮汉:“这些是杂工,与你卸米相似,大多是按件算钱,有活儿的时候一日大约能赚一百文,若是无活,便一文都赚不到。”
苏求之又指了指迎面走来的一个挎着一个大菜篮子的妇人:“这是炊爨,按月结的,一月大约有四两银子,也就是四贯钱。”
苏求之再指了指迎面过来的一辆马车:“这是马夫,马夫的工钱在小工里面是很不错的,有三百文一日,若是客人要去很远的地方,还会再添些。”
苏求之领着徐木头往前走,跨过浮桥,她指了指河边浣衣的老妪道:“年纪轻些的浣女浣衣一件三文钱,这浣婆年纪大了,世人欺她领不到其他活儿,也嫌她老眼昏花洗不干净,一件只有一文钱。”
两人一直走到郊外,昨日无雪,田园小径上只有露水的残痕,有一个妙龄女郎快步走在他们前面,一只手提着一个篮子,一只手拿着一根竹竿,一边走一边将两边枯草上的露水打下来。
女郎在前面走了会,似乎发觉苏求之他们一直跟着她,颇为警觉地停了下来。只见她故意撩了撩头发,鬓边的红梅落在地上,她弯腰捡拾红梅,略略往身后看了一眼。看清是苏求之,女郎如释重负,站起身大大方方转身向苏求之他们走来:“五小姐,您是来买田螺吗?您来得真巧,我这篮子里还剩了一些,鲜活得紧。”
苏求之从她掀开的篮子里看了一眼,道:“少了些。”
“这样吗?”女郎略一思索立刻道,“那您跟我来,我家门口的塘子里还有一些,这几日河里的鱼多了,我估摸着田螺不好卖,就少捡了些。”
苏求之问道:“现在还有人吃鱼?”
女郎道:“大鱼大肉,大鱼大肉,我们这种穷苦人家,连米糠都觉得好吃,怎么可能会为了那什么恶水坏水的传说而不吃鱼呢!别说别人,就是我们家水缸里都养了好几条呢。”
苏求之道:“其实很多传说都是先祖经验的积累,怕后辈不听,故意把故事说得曲折恐怖些,故事背后亦是一片良苦用心。你家老的老,弱的弱,你且等几天,看看别家吃鱼应没应恶水的传说,你们再吃。”
女郎笑道:“好呢。”她转眸看了眼徐木头,眼睛里藏不住惊艳与好奇“五小姐,这位是?”
苏求之道:“这位是徐神医的小公子。”
女郎一听是徐神医家的公子,立刻笑道:“原来是徐神医家的小公子,之前徐神医为我妹妹诊治都没收钱,徐神医真是活菩萨。我叫青石,大青石头的青石,我是我爹在一块大青石头上捡来的。”
徐木头冲着青石腼腆一笑:“青石姑娘,你好。”
徐木头长得好,他冲着青石这一笑,青石的脸就红了起来。她匆忙转过身:“来来来,五小姐,徐少爷,你们跟着我走啊。”她当先领路,挥着竹竿用力打着枯草,生怕残留下水珠弄湿了苏求之二人的衣服。
三人走了半盏茶的功夫,不远处立了几间茅草屋,茅屋里传来老人的□□和女孩的痛哭声,一个男人跌跌撞撞地背着一个女孩从茅屋里摸索着走出来,看样子,似乎是个瞎子。
青石扔下手里的东西,飞快冲上去:“二哥,么儿!你们这是怎么了?阿婆呢,阿婆还好吗?”
“呜呜呜。”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