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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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寒露带着葡萄趁着夜色走出双桐居。

国公府很大，大到从东头走到西头要用小半个时辰，从南头走到北头要用的功夫比东西两头还要久。

她今晚有的是时间。

西花园这时节里除了北风，再没有别的声音。

虫儿冬藏，百鸟蛰伏。

苏寒露穿过西花园，走过江七爷独居的偏院，再走了好长一段路，到达玉台馆。

这里本是她最先想要住进去的地方，远离国公府内宅，又挨着后街，做什么都方便。

只是没想到她以为的“寻常身份”，原来在这些达官贵人眼中一点也不寻常。

她甫一进府便与国公府嫡出的大姑娘江锦同吃同住。

苏寒露不知不觉想起七巧，心情沉了下去。

远远望着玉台馆的后墙，她对葡萄道，“去瞧瞧。”

葡萄应声而去，轻盈地翻过高墙，毫无声息地进了玉台馆后院。

苏寒露没有留在这里等她，而是转身离开这里，独自前往后街藏着剔骨刀的地方取刀。

外面快要到宵禁时辰，行人甚少，皆行色匆匆。

苏寒露背着用旧布包裹严严实实的大刀，从那空宅的后门走出来。

道路上，一人牵着没有徽号的平头乌漆马车过来。

经过这家后门口时，苏寒露单手扣住车后门，利索进了车内。

马车走到这条街最西头，缓缓转入南街，汇入淳化坊大道。

大道的行人比往日多了些。

马车与京畿卫巡街的甲兵骑队擦身而过。

苏寒露透过竹帘冷漠地看了眼那些人。

她的车驶出淳化坊，穿过东大街，西大街，……确定没有尾随的，在正式宵禁之前，苏寒露抵达此行目的地：淳化坊马家铺子隔壁的笔墨纸砚铺子。

铺子后门大开，几个汉子站在门上，一齐使力把马车拉进了院内。

车子不停，穿过一道中空的边墙，去了另一处更为宽阔的大院子。

这里是马家铺子的后院。

如今都是她的产业。

江意行当时修缮这个铺子，因墙内发掘出来几具白骨，他便叫人让墙高门厚雕刻符咒镇宅驱邪，——如今都便宜了她前后。

就算在这里杀了人，外面也听不到半点声音。

一中年长须男走到车门前，毕恭毕敬打开马车两扇车门，弯下腰迎道，“大小姐。”

苏寒露端坐着摘下黑色面纱，反手将黑纱系在发上，与缠发的黑带绑在一起。

而后，她缓缓扶着杨大叔的手走下马车。

马车停在院子最中间，车前分两边站了几十个黑压压的人。

苏寒露下车站定，面无表情看向这些人。

杨大叔为首，先掀袍跪倒在地，其余几十号大汉呼啦跪倒一地，众人齐齐沉声呼喊，“大小姐”！

苏寒露从跪着的人中间走过去，走到屋檐下，稳稳坐在早也布置好的太师椅上。

她没有叫起。

除了早年追随过她祖父苏自群的杨大叔外，其余人全都跪地。

没有及早发现叛徒，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错。

杨大叔心疼大小姐，亲自端茶倒水。

苏寒露道，“不必了。”

杨大叔笑道，“大小姐受累了，先喝口水歇一歇。”

苏寒露看了眼分明焦虑，却仍在宽慰她的杨大叔，面色稍缓，接了茶抿了一口。

然后放下茶盅，她环顾一周，喝道，“把人带上来。”

杨大叔见状，知大小姐眼中容不得沙子，只能暗暗叹气，收了茶盘，“是！把人抬过来。”

苏寒露静静等着。

一个被打的不成人样的血人，从角落里被抬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