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白面亦谈兵,务虚邀利尽沽名(上)
跪下,“属下变天斗宿太阴言听之,见过宫主。”霜降令他们起身说话,问道:“之前不是叫任之?”言听之双手交叠站立,听见霜降询问,抿嘴半低着头答道:“蒙宫主天恩,宫主先前见过的是属下的孪生弟弟。”寻常见介绍说:“听之任之两位少主是同胞兄弟,先前都在苍天先尊上身边养着,应变天尊上邀,哥哥任之八岁起就跟随变天尊上修习生活。”霜降道:“那你这是第一次见到你的小妹子了?快进来看看,她睡着了,我先叫她起来。”言任之退后半步道:“她三岁时我们见过,宫主先请。”
言子衿揉着惺忪的睡眼,一阵剧烈咳嗽,霜降轻拍她的后背,她抬起头,思考了一下,问:“你是任之,还是听之?”言听之说:“小妹,我是大哥,现领父上之命,前来接应宫主大人和你。”言子衿问:“那二哥哥呢?他怎么不过来?”言听之拧紧眉头,似是十分为难,向霜降和寻常见低头施礼后说:“启禀尊长,家母宽仁,舍弟言任之、妹言子衿言语轻浮、行为失矩,多有冲撞还请海涵。”又同言子衿说,“任之现在学规矩,走不开。”寻常见圆场说,“太阴带了斗宿来接咱们,此地也不是久留之所,先上车,有话咱们边走边聊。”
出客栈,言任之拱手道:“请宫主上骖马车,天同说来时有马车,就让舍妹仍坐来时车。”霜降不解地问:“病弱担不得马车颠簸的是子衿,我又没事,何必坐大车。”言任之道:“按照乾宁元年变天第一次会议决定,出行待遇,宫主最尊,为驷马,九野主座次之,骖马,二十八宿星官骈马,余者只能用单马。此次是天同力陈道路狭窄不宜驷马,才破例委屈宫主乘骖马。”
“你们规矩挺多?”霜降抱怨道。言听之昂起脖颈,自豪地说:“父上言必信自幼侍奉先宫主,武功蒙先宫主亲授,与先母为先宫主赐婚。我父子三人皆由先宫主赐名,先宫主生前最为重视变天,每年巡幸三野,年年到变天。是以变天主业扎实,副业开展基础好,对内宫规,对外宣传工作两手抓、两手硬。”寻常见对霜降耳语几句,转身道:“宫主示下是与子衿小姐同乘骖马。”霜降亦说:“苍天白芷护宫有功,功勋遗女地位理当崇高,特命与宫主同乘。”
言听之拱手道:“尊宫主令。”霜降与言子衿同乘骖马,寻常见依照霜降的意思将来时马车折兑给了客栈,又凑了整,请变天遣人将钱送到博陵崔府,顺便带口信说人已经到了变天。云之上这一去十年,如今归来,舅舅崔胜友大喜过望,拉着手看了又看,近支都下了贴子,收拾空屋、张罗酒席、搭台唱戏,弱冠之年的外甥借住舅家,云之上也不好弗舅舅的好意,本草堂几人在崔家都有三代以内的亲友,也在兴头上,崔府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络绎不绝,正经热闹了三日。云之上白天被舅舅拉着见过各路亲友,晚上躲进小屋里悄悄琢磨带回来的半枫荷的脏器,昼夜不得歇息,几天下来唇色发白,眼圈铁青,跟人说话都时断时续的,崔胜友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三天后陆续送走亲朋故旧,嘱咐家里要云之上静养几日再做打算。云之上感激舅舅疼惜,与他商议去赵郡看望母亲一事。“锦屏若在李家有子也罢,偏偏她嫁去这八年一无所出。”崔胜友在长案前来回踱步,“你是她唯一的骨肉,她当然乐的见到你,只是她现在毕竟是李家的媳妇。”
云之上道:“外甥也是想到这一层才不好去,只是母子连心,人生又有几个十年。”崔胜友心生一计,“我以老子娘生病的由头,接她回来住些时日,你们不就得团聚了?”云之上忙推辞道:“不劳舅舅辛苦,我以娘家小辈儿身份前往送些时兴吃食,不提人子一事便可。”崔胜友一拍长案,朗声笑道:“瞅瞅舅舅我,老糊涂了不是?好,你且安心歇息,我令家里采买些节礼,得空再去跟李家讨个日子。”云之上连忙谢过舅舅。静养多日,长歌稳定了许多,迎来送往已和从前无二,云之上只命他捕捉野兔,戌时送进,日出前避人耳目,将死兔子运走。
走了三个时辰,听得一声,“立!”霜降按下言子衿,自己从车窗外看,只见迎面站着六七十人,皆着青衣,为首一人墨衫紫金冠,车帘由两人打开,言听之行礼接引霜降下车,自己站到墨衫人背后,霜降猜这墨衫就是那变天言必信了。果然,言必信拱手行礼,率先跪下,胸膛挺立,肩平腰直,一双大眼分外有神:“属下东北变天言必信,率变天六十八人参拜宫主。”言毕,身后人一层层跪下,山呼:“宫主天恩。”霜降苦笑着摇头,经寻常见提醒,忙说:“都起来吧。”“谢宫主。”又是自言必信起,一层层站起。“早先听心宿天同通报宫主来访,准备仓促,多有怠慢,还望宫主见谅。”言必信跟在霜降身后半步说道。霜降只觉得在这变天格外不自在,问:“这儿就是变天所在的碣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