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测

西日阿洪对瑶君微微点头，又抬起手，对廊道深处走来的子墨打招呼，“子墨兄！”

“哈哈！你来了！”子墨明显动作一顿，揉了揉鼻头。时值寒冬，患病妖民的屋里需要添煤炉，他爱惜身上的锦衣，这会儿正拖着一筐松山炭，身后全是煤渣画出来的歪歪扭扭的印迹。

尴尬了……沈善继续在心里点评着子墨的表现。琉碧城被魔修占领后，沈善已经收集过西日阿洪的底细，想来这位少年狮王不甘心被沙鼠摆布，还会争取新的利益。沙鼠的这位小公子肯定许下了什么好东西，但他现在这个手忙脚乱、事事亲为的样子，看着太没有信服力了。

沈善抬眼看着筠竹，别人都为名为利，不知道筠竹是为了什么，才敢冒这么大的风险……

子墨上前去攀谈，筠竹去厨房沏茶。瑶君插不上话，没过多久，也跟了过来。

“他过来干什么呀……”瑶君见没地方坐，就靠在门边。

私宅的小厨房比较逼仄，灶台旁边就是堆起来的柴火，空地只够两个人转身。筠竹从木桶里舀出井水，装进壶里，然后对瑶君招招手：“你来！”

瑶君用手托在下颌，吹了一口火出来，干柴点燃了。

“我们需要一些妖修来保护宅子。子墨办的比我想象中还要周到，本来我是希望他调用一些商会的镖师或者府兵……”

“琉碧城的那些妖更厉害吗？”

“嗯，都是经过血战的勇士。”筠竹看着灶火，她出神道：“应该能谈成吧，我们各有所需。”

瑶君似懂非懂地点头，龟相不肯给兵的话，就用琉碧城的，那是更加中立的势力。

“反正是好事呗！”瑶君双手搅在一起，雀跃之情溢于言表：“等会儿我去端茶！”

瑶君看到筠竹捏了一把好茶叶，适量芝麻，还有炒米、果皮等等东西，又看到一个石头做得、比碗还要大些的擂钵。“这是什么……”

筠竹笑了下，“你喝过的，就忘了吗？”她正在做擂茶，只要用擂棍沿钵内的顺沟纹慢慢研磨这些食物，然后捣成茶泥，再冲入沸水，和花生米等东西拌在一起……做起来很简单，而且西日阿洪一定从来没有试过这种味道复杂的茶。

“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都想不起来以前……”瑶君不想提扫兴的事，她又兴奋起来：“可以让我去端给殿下吗？”

筠竹哪儿能不知道瑶君的心思呢，她无奈地点头。西日阿洪现在是美少年，像初升的太阳，像早晨的玫瑰……但他遭遇了跟上辈子一样的灭城惨案，心里装不下情爱的。筠竹想到某个痴痴缠缠的道姑，衷心希望瑶君只是犯了爱美之心……不要步道姑后尘。

不过也不一定。也许西日阿洪会爱上谁呢？

筠竹弄好茶点，瑶君高高兴兴地端走了。她送进书房之前见到瞎转悠的沈善，她心情好，还对小童妖笑了笑。

结果沈善却不识好歹地对她吐舌头，“少费心思了。”

瑶君不服气拧过头。她把东西端进去，故意没有离开，而是一直站在边上旁听。子墨在聊姑射城外的军防，还有城中井水点的分布。那么多弯弯绕绕，听得瑶君是越来越佩服子墨。这是把姑射的图志给背到脑子里了啊！！

瑶君心想，阿筠肯定听得懂……她很快又走神了。听说殿下那里每一个妖都会歌舞弹唱，那么殿下一定是值得被所有鲜花美人簇拥的少年。啊！皱眉都很帅！

子墨受不了瑶君的眼神……他推了下西日阿洪，后者这才转过头。

“劳烦姑娘了。”西日阿洪低声道谢，声音硬得像一块铁板，他不喜欢瑶君这种直露的目光，于是把注意力都放到擂茶上，“这是姑娘做的吗？”

瑶君很诚实：“阿筠做的。”

阿筠？就是那个风轻云淡的小姑娘？西日阿洪猛地喝下一大口擂茶，又甜又辛，他勉强称赞道：“味道很特别，我们那里没有这样的茶。”

说是茶，跟汤差不多了……

“殿下喜欢吧！那我让阿筠多拿一些！”

“……”

百步外的沈善听到这里都忍不住翘起嘴角。这个肥啾虽然傻了点，但确实天真善良。筠竹要是跟这种小妖当朋友，大概可以托付生死。沈善笑着笑着脸有点僵，他得缕缕……自己为什么要想到这上面来。

瑶君飞奔而出，和沈善前后脚到了小厨房。

筠竹正坐在门槛上发呆，她见沈善朝自己走来，目光慢慢凝在一起。她在无意识地等沈善过来。

“阿筠！”瑶君更急切一些。

瑶君把西日阿洪的“要求”说了，筠竹拿了小布袋，把需要的七八种食材全部装进去。她没想到西日阿洪会对擂茶感兴趣：“做茶的步骤你知道的……算了，一会儿我去说。”

“……”沈善刚想嘲讽瑶君不懂察言观色，现在却觉得自己有了危机，“给他做茶吃不够么？”

筠竹莫名奇妙地看了一眼忿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