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险

“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而做出选择。”筠竹接下来的话听得瑶君惊慌不已，“你想过吗？右卫将军府会被抄家，父母双双流放，你会进入大牢。这城里没有你的立足之地，回到家，冷冷清清，还会有妖闲着无聊来欺负你……”

“那时，你会恨死我的。”

筠竹说的都是上辈子自己的遭遇，她是无辜的，可依旧要被牵连。

“这么说，我本来没有选择……”瑶君突然飞出来，啄了啄筠竹的额头：“那你愧疚个什么劲！”

“只要我选择跟着你一起行动，无论哪一方赢了，我都能保全自己！”

“阿筠太蠢了！”瑶君圆溜溜的眼眶里全是水，翅膀一抹，掉一地，“不告诉我，我就想不到吗？”

筠竹低头擦了下眼角。

屋外的天光温柔地照拂进来，筠竹再抬起头，跟瑶君商量起了对策。瑶君去寻找还没有出现怪症、又没有得到施药的病患。她得先让副尉离开，自己赶马车，才能腾出足够多的位置。

副尉皱着脸问筠竹：“姑娘，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筠竹一愣，想到对方也是担心性命才跟着自己，于是道：“我理解你是在尽忠职守。等平息了这件事，我还会在将军面前给你美言。”

“不不……这就不用了。”副尉心里一轻，口又花花了：“只要姑娘吩咐，我曾山义不容辞。”

筠竹看着他：“那，把通行令牌给我。”

马车是军营里直接拉出来的，从外观就看得出，寻常守卫见了，会自动放行。但是如果她亲自驾车，还是得有令牌备着。

副尉双手奉上。

筠竹把马车赶到约定的拐角，离开了将军府家丁的视线。瑶君镇定下来了，她先差走家丁，然后再带着二位病患、四位亲眷出来。瑶君担心后面有妖追来，短短一截路走得她心力交瘁。

安顿好六位妖民，筠竹扬起鞭子！

“驾！”

车轮快速地滚动起来，它也没有走远，又驶进了并排的奎星坊。筠竹的目的地是龟丞府。

子墨在道旁候着。

筠竹勒住马儿的缰绳，先把子墨拉上来，现在车辕的地方坐了三个小妖，略微有些拥挤了。

筠竹直接调转车头，询问子墨：“她没事吧？”

占卜结束后她们兵分两路，乌衣去求丞相，现在乌衣出不来，肯定是失败了。

瑶君扯了下筠竹的衣袖：“不是都准备好了吗？”

筠竹之前说她会得到丞相的承诺，把病患安置在重兵把守的院子里。

筠竹把缰绳让给子墨，行驶的马车不太稳，她需要猫着腰换位置时。风把筠竹的裙摆吹起来，和身后的车帘叠在一起。

子墨知道筠竹有些尴尬，让瑶君附耳过来，轻声对瑶君道：“再等等，东西都会有的。”

瑶君倒吸一口气，一拳锤在子墨背上！

子墨咳嗽着继续道：“就那么点时间，自然是万事都欠，只备决心啦。”

筠竹对每一方都许以保证，寻求保证时，又转向另一方进行许诺。比方说，龟丞现在虽然不肯，但等收到他们确切的消息后，就会肯了。

瑶君瞪了眼子墨。

子墨摸摸鼻子，他不用筠竹说服，主动提供了宅子。商贾为了利益，总是甘愿冒险的。

“瑶君小姐，我们到底要去那儿？”车帘忽然被掀开，一位女妖紧张焦虑地跪坐在马车里。

子墨背对着她，闻言吓得肩膀一耸，他回过头笑：“这位姐姐不要着急，再过一条街就到了。”

瑶君心里正惴惴不安，话还没说，先露怯地看了眼筠竹。

筠竹只好进到马车里面安抚她们。幸好瑶君喊得动的都是女妖，唯一的男性还烧糊涂了。不然在街上闹起来，守卫会被吸引过来。

比筠竹矮不少的小女孩怯生生地看她：“你又是谁呀？”

妖民们嘴上虽然不说，心里也在想这个问题。

筠竹斟酌了下，子墨中气十足的声音传进来：“她是左卫将军唯一的亲传弟子。我家不才，经营城内最大的商会。至于身边这位，就不用介绍了吧。”

子墨的话很有效果。

一马车的女妖顿时低眉颔首，仿佛被丢到三堂会审的地方。她们无权无势，现在还得求着治病，哪里敢有意见？

筠竹在马车里待得很没意思，妖民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说话还要带敬语，她便出来坐到车辕上了。

子墨的私宅在奎星坊和平乐坊之间，这里几乎都是达官贵人置办的闲宅，没有“疫情”，卫兵也只是象征性地过来看一眼。门外放着朴素的石灯，门匾也只是最便宜的杉木做的，但走进去就会发现布景极其赏心悦目，连铺路的鹅卵石都经过筛选，大小一致。

子墨没有手下，宅子里空荡荡的。“我囤了好些东西，半月不出门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