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心·叁·肆

叁.

“霍云书，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光明磊落之人，战书上写着一决生死，就该分个明白，你封印我算什么？让我跟个死人一样在冰棺里躺三万年，不如让我死了！”

霍云书的话触及墨颜白的雷点，那么想赖着她是吧，好，先把账算明白！

“战书是长老背着我发的，我根本不知情！”他当时闭关炼器，毫不知晓外界的情况。

墨颜白：“你不知情那来月霞谷干什么？守株待兔，然后封印我吗？”

霍云书明显感觉到墨颜白情绪忽然高涨，似有翻旧账一翻到底的苗头。

“造七件神器挺费时间和精力的吧，要我说你根本没必要这么做，你是唯一一个能杀我的人，就算你手持一根树枝也能要我的命。”

痛苦的回忆被彻底掀起，霍云书记起那日在月霞谷的后怕，怔望着墨颜白，咬牙切齿道：“你就那么想死？”

墨颜白一副无畏生死的模样，“是啊，我早就想死了。”

纠结万年的问题，忽然有了答案。

霍云书问：“所以，你是故意让自己背上灭族的骂名，故意不说原由地杀人？”

“是。”

顾壹知道自己身上有禁言咒，但不知他被下了两次禁言咒，第一道是太虚主君所下，太虚主君怕太虚秘术被传出去后墨颜白处境危险，为了保护他唯一的女儿，太虚唯一的后人，而墨颜白加了第二道禁言咒，怕前一道因为施咒人死了失效，真相泄露。

她就是要做一个百口莫辩的恶人，等其他人为民除害，群起而攻之。

“为什么？”霍云书的声音已经带上不自觉的颤，他想知道原因，又害怕背后的真相，“活着不好吗？”

活着当然好，可当时的墨颜白已经活得生不如死了。

她最讨厌被安排未来，而她的父君，一向支持她做自己的太虚主君却在一日繁花时节，通知她准备肩负全族的使命。

“一夜之间丧父丧母，失去所有族人，霍云书，你懂那种恍如大梦，醒来无处是归家的无助吗？”

太虚秘术让她没日没夜地忍受颅内的吵闹，心魔渐生，她险些守不住太虚基业，要与冥府渊的怨魂同流合污。

陈宥的出现，其实是她对现实的逃避。

太虚的千岁凡尘劫是对太虚年轻一辈的考验，人都死绝了，就她一个，考验过没过都只有她一个，自然所有渡劫限制对她都是失效的。

记忆还在，魂力也有，不过是换个身份，更无负担地为非作歹，事后再告诉自己，滥杀的人不是太虚墨颜白，是陈家陈宥。

墨颜白在陈宥的皮下躲了一千年，久到那帮吵闹的怨灵消亡天地，终于能够神台清明。她耗费一半的魂力锁住体内的煞气，碾碎凡胎，又开始自我救赎地把陈宥做过的事弥补一遍。

都是不可逆的错事，但，为了已经几不可存的良心。

“霍云书，你知道吗，我曾想过，如果你早点闯过天听，太虚的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

想揽她入怀安抚情绪的手顿在半空，霍云书低头死死盯住墨颜白的脸，企图从中看到一丝逼他离开的狡黠，可是没有，所以这句话是她发自内心说的。

走出天听的人便是异世新任掌事者，接替守护异世的使命，也能替太虚主君去解决冥府渊的麻烦。

她想过让他替死。

肆.

“叩叩”

浮生在门外等候许久，这次不是他想赶霍云书走，而且山下霍家在催了。

“主上，霍家来人了。”

霍兮容怯怯地与浮生点头，看门的小哥瞧着年轻，但是她听霍起叔说过墨主身边的人都凶悍极了，她小声问：“墨，墨主和我叔都在里面吗？我可以进去吗？”

墨颜白从里面出来，便看见霍兮容的鹌鹑样，递给浮生一个询问的眼神。

浮生抬起双手，自证道：“属下一句话都没跟她说过。”

一主一仆一来一回的反应，霍兮容的反射弧再长也知道自己又被误会了，“墨主，他没有欺负我，是我……怕生。”

小姑娘连头都不敢抬，一直垂脸看脚尖，如果墨颜白没在市一院带过霍兮容，她差点就信了。

霍云书晚一步出来，霍兮容看见熟人，兴奋地跑到霍云书身边，“叔，祖父让我上来接你，大家都在山下等你呢！”

霍云书淡淡应了声，便把目光转向前面的背影，正想说话，却被人抢了先。

浮生：“麻烦你们霍家把人带回去看牢些，下次再粘上主上，就不能保证能不能完璧归赵了。”

霍兮容：“你！”

赤裸裸的威胁，原来霍起叔说的都是真的！

在浮生看来，霍兮容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张牙舞爪的，跟挠痒痒一样。

“我能帮你炼化双生镜和碧天玺。”他还是不想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