苇泽战役(二)
暴雨泼下,惊雷巨响,两壁山崖之上,两道身影伫立。
“银豹蓝旗,此方攻城军,果然是单大哥的军队”李照宸墨发高束,额前的碎发因为雨水倾下敷贴的贴在光洁的额头上“王世充好毒的一步棋。”
又是一声雷响,闪电撕开云层,应出了关外战场之景——雨水顺着青砖修葺的城墙冲刷掉猩红的血迹,渐淡的红迹蜿蜒而下流进下方的护城河,吊桥用的铁锁已断裂一根,仅剩一根挂着一具尸体的铁链苦苦的支撑着。尸身堆叠,血液将土壤也浸染的鲜红一片。
袁天罡只是安静的站在李照宸身后,低垂的眸子盯着下方的一片惨淡。
雷声轰隆,雨声渐大。
“这是——”李照宸眸光一沉,上前一步,侧头遥望,紧紧的盯着关隘山口。
“击鼓!”
“击鼓!”
李照宸和袁天罡二人同声而答,之间银豹蓝旗摇曳,雨大风急,一时之间竟真的难以分辨行军脚步之音。
一玄衣高大男子骑马遥领众人,只见他一手牵缰绳,另一只手攥着首尾约长八尺的金钉枣阳槊,槊头为圆形如枣的铁锤,上面密布六排铁三钉。柄尾有棱形铁鐏。
随后是两架投石车,甲胄穿戴整齐的兵士紧随其后。
“看来,”李照宸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浊气,再睁开眼时,眸中已没有了挣扎之色“我们终有一战。”
一声响雷惊空。
城墙之上的士兵终于发现了城外异常,将号角吹响。昂扬盘旋的声音在雨夜中格外的清晰。
“关内将士——”玄衣高大牵紧缰绳,安定了胯下战马的情绪“投降不杀——”
闪电掠过,带来几许光亮,照应清了男人的面容,左眉上有一道狰狞的疤占据了半张脸庞。
“是单雄信!是单雄信!速禀聆迩姑娘——”城墙之上的士兵看清了男人的面容,有些惊慌无措的大喊着同伴让其去通传“单雄信!我自知武力不敌你!但铮铮男儿骨,可战场杀敌死于刀下!但绝不可降——”
城墙之上所剩无几寥寥的士兵在此时却一同的重复着,似乎是要为自己打气助阵一般“绝不可降——”
雷雨交加,但李照宸却觉得这样的声音甚至远比雷声要嘹亮得多。
“好!好一个绝不可降——”单雄信闻声大笑,络腮胡子也随之抖动,雨水顺着他那道骇人的疤痕流下“若是你我在同一阵营,我定当要与你共饮几杯,不醉不归!但各为其主,你有你的豪情义,我有我的忠君胆,单某便对不住各位了——”
“防守!——”
电光火石之间,投石车吱呀作响,巨石投出。龙身呼啸而出有紫电围绕,将巨石击碎掉落在地,溅起朵朵水花,马匹受惊不自觉向后几步。
“我当是哪位高人相助苇泽关——”单雄信目光锐利,眸中却并无杀意,勾唇轻笑“原来是你——”
“四十七妹。”
李照宸手腕翻转,单手背剑立在关前,抬眸轻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三哥,好久不见。”
狂风大作,一道雷劈下,闪电晃过,映在地上的影子竟像是一道分割线,将李照宸与单雄信生生的分割开来。
“四十六弟的寒水紫电,你练的不错”单雄信垂眸睨着李照宸,随后侧头扫过立在山壁之上的男人“这是你自己选的男人吗,四十七妹。”
“收手”李照宸气息吐纳,周身水气氤氲,腾空凝起一道隔膜,竟将雨水隔绝在外,承影剑蓝光幽幽作良,好似将雷电凝结握在手中“我只说这一次。”
“收手,三哥。”
“丧妻之痛”单雄信提臂,看似百斤重的金钉枣阳槊挥出,生生将雨水割断,挥出一道劲气“仿若锥心——”
承影剑硬抗抵住,有微弱雷影绕剑身,李照宸看到了男人眸中的痛苦挣扎与悲苦。
她知道的,单雄信永远不可能归顺大唐。他的父王不会拿二哥换她在瓦岗寨的“三哥”。况且无论当时是何情景,人心皆是肉做,她又怎么能置与她一母同胞的二哥于水火之中。
“此事存疑”李照宸用了全力逼退了单雄信,自身也被内力冲撞向后几步,只是除了重复这句早已说过的话,她竟也想不出别的话来“你怎能凭王世充一面之词就咬定是我二哥做的此事。”
“李世民他绝非君子!”单雄信将槊杵在地上,眸中翻涌着痛苦的情愫“我不想与你动手,你速速离开。”
李照宸闻言指尖微颤,眸中自嘲之色一闪而过“守城将士尚且知晓可杀不可降。”承影剑横在身前已做好了缠斗的准备“我为将军,又如何能做弃城背逃之士”
“我手中的剑,不仅仅为了大唐。”李照宸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复而提气,双手一正一反紧握剑柄。本停息的风又起,天空乌云搅动似作漩涡状,月染姜黄“我执剑,为小儿不失耶翁,为美妇不失郎婿,为老妪儿孙俱在——”
天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