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骤未歇
雨滴密麻击落在地,压折花枝,卷起一阵凉风吹到屋内,床上面色苍白的少女缓缓的睁开了眼。
“公主”袁天罡点了烛火,轻轻的关上了微微敞开的窗扉,昏黄的烛火无力的跳跃,烛身只剩矮矮的一截“您醒了。”
“可有何处不适?”袁天罡的站位和木床的距离不远不近,许是烛火昏黄加之刚醒过来的缘故,李照宸看不清男人脸上神色。
“我昏睡几时了”李照宸仍能感觉伤口阵阵灼痛,但尚且可以忍受,身体脱力,应是长时间未有进食,全靠内力运输吊养着。
“五日有余”袁天罡端着搁置矮烛的粗瓷碟走进了些,思及到烛光晃眼,单手虚虚的拢着光“逾矩了,公主”
男人轻轻的将瓷碟放在木床边沿,侧坐在床头边沿,将李照宸扶起“还差最后一处穴位尚未走气舒筋,尚有淤气在结,而今公主方醒,草民要为公主通脉”
李照宸点了点头,身上衣物料子虽然粗糙但也算整洁,只将长腿弯回,墨发拢到胸前,下盘稳坐“有劳袁公...袁天罡”不知为何心下却不想称他为''公'',只是说出的话硬该了称呼显得别扭。
男人也并未应声,只是运气,真气凝结从掌中烘出,手掌印在李照宸风府穴处。
屋内真气流动,少女额上酝出晶莹的汗珠顺着侧脸滑到下颚后滴在手腕上,秀眉紧锁,倏的一口黑血喷出,染的被褥一片。只是脸色明显红润了许多,手脚也开始逐渐回复力气。
“你师承何人,修的是何功法?”李照宸捂着心口,眸光流转转头看着身后收回手的男人“你的功法...你?!”
一滴汗水流下,袁天罡眸子一颤,好似不受控制般取了怀中素色方帕为李照宸拭去将落的汗珠。
“你在...”李照宸的目光顺着那方素色巾帕看向一时之间还未曾有所反应的男人,最后却落在手腕处那排整齐的牙印伤痕上,心下情绪翻涌,只觉得手指尖颤栗,心中竟有股说不出来的酸胀感觉。
指尖轻轻的摩挲着那处已然结痂的伤痕,少女低垂的目光却并未注意到袁天罡正悄然爬红的耳尖。
“疼吗?”李照宸只是轻轻的抓着男人的手腕,微微的侧着脸,额前的碎发滑落在袁天罡的手腕上,青丝如泄,从远处看竟像是李照宸枕在袁天罡的手上般。
烛火明灭,短短的一截矮烛终是燃尽。骤雨未歇,狂风忽起,刮开了袁天罡未曾关严的窗,微弱的月隐约从稀薄的乌云中撒出几缕光。
借着月光,袁天罡看见了他此前半生最美的女人。乌墨的发垂在一侧,如狐狸般灵动的眸盛着他所未解的情愫,高挺的山根,薄而不寡的唇。
袁天罡甚至不敢抽回自己的手,生怕惊了此刻抬眸望向自己的少女。
微弱的月光被男人挡去大半,李照宸想说些什么,却无从开口,她并非无□□七窍的神仙,此刻她隐约的明白了,为何她会只觉袁天罡为“画中仙”。
与他对视的那一秒,就在朱雀桥上那遥遥一望,本为天雷地火,勾舍相顾。
李照宸手下用力,赤足踏地,向着袁天罡身前走去,只是她步步进,而男人却像是不敢面对般后退。
袁天罡只觉腰身撞到窗边沿棱,只是微微后仰着身子,墨色的眸看着步步紧逼的少女“公主,这是何意?”
此刻他已然不知该如何解局,面对民欲困君之局,他宁为天下大策舍民保全君,他尚有破局之法。但他面前的是星象所示的龙脉,是双龙中的君,他为民,民怎能伤君?何况他袁天罡此生誓为唐臣,又怎么能伤君。
“你还未回答我,你师承何人,修的是何功法。”李照宸抬眸,直直的盯着袁天罡的眼睛“你的内力...很霸道。”
“皆为自学自创”袁天罡一时之间竟生有退却之意,少女明眸,灼的他眼痛咽痒,不自觉的吞了一下口水“公主修习越女剑法,又习寒水紫电,都是阴柔功法,自然是与草民内力相悖”
“你怎知我会寒水紫电?”李照宸轻勾薄唇,并未有半分怒意,只是好奇,又靠近了些许,几乎要贴在男人的身前“罗成可并没跟我说过有你这么一位朋友。”
“入关时公主曾用一招剑气滚龙壁,招式拆分自有寒水紫电的影迹”袁天罡心下思绪翻涌,面对少女的行为,实在无头绪,却又不敢挣脱,怕伤了她。
雨势不小反大,斜斜的打在男人的后背,滴滴嗒嗒的声音在一时之间氛围凝结的室内回响。
李照宸伸手拽着男人有些被浸湿的衣领,让男人不得不向前微微的俯下了身子,白嫩娇小的足轻轻踮起。
少女宛如美艳冰冷的蟒蛇伏上,竟让袁天罡不敢轻易的呼吸,墨色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少女愈来愈近的唇。
大雨骤猛,花枝折。
“...公主...”
本来是很平常且在正常不过的称呼,而此刻李照宸却觉得这样的称呼缠绵又疏远,她能感受到男人呼吸的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