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自己还没直接说拒绝和他玩玩呀！

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况现如今寄人篱下，叶宽简直能算她上司的上司的上司，她于是十分识趣地松开安全带，推门下车，扶着门框关门时还相当客气地说了一句：“谢谢。”

叶宽有失平日的涵养，连句不客气都没说，可他估计是实在没忍住，讽刺了秦郁棠一句：“不敢当。”

他的座驾脾气和主人一样阴晴不定，呼啸着离开时，尾气洒了秦郁棠一腿。

被人这样半道扔下，秦郁棠竟然也不觉得生气，甚至连伤心难过都接不上上回了。

她心里只剩下一点坦然的快乐。

炮友，床伴，又或者高级一点儿，秘密情人，不论叶宽想要将她变成哪一种，她都不可能答应。

以对方的品貌地位，重新找一个新的意中人简直易如反掌，秦郁棠随时准备着“被移情别恋”。

但是既然他还没有，她也十分乐意偶尔享受一下叶宽的追求，毕竟他不会来骗自己钱，至于色，谁骗谁还不好说呢。

叶宽把她扔下车的地铁站正好没有秦郁棠回家要坐的线路，倒车也麻烦，她看了看地图，决定往前走几百米去坐公交。

好巧不巧，路上遇见了一位老同学。

高瑆正在买糖球，这是儿子点名要吃的，他先要了半斤糖球，老婆又发来语音消息说自己想吃栗子。

他只好又转身回去，让老板称了一斤栗子。

称栗子的时候他余光瞥见右边走过来一个女人。

女人的长发在晚风里轻轻摆动，很像电视节目里为了给洗发水赞助商打广告而出现的特写镜头，实际上大部分使用那种洗发水的客户并不能还原该效果，主要是脸的原因。

他没急着走，又要了一斤果干，这时那女人终于走到了他身边，他觉得有些眼熟，再定睛一细看，这不是秦郁棠吗！

“郁棠？”他惊喜地叫了一声。

秦郁棠正在选栗子，闻言茫然地侧过脸去，对上一张毫无印象的脸庞，茫然更深了：“啊？我是……你？”

“高瑆啊！你不认识我了？”高瑆热情地同她分享手上的零食：“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

高瑆是她的高中同学。

秦郁棠自己的生活过得像日历，熬过一页，撕掉一页，很少回头看，因此大部分时间她不太能理解那些活得像记事本一样的人——好像能记住过去的所有人所有事。

她也忘了大部分高中同学的姓名，高瑆是个例外——这人当初和她闹过校园绯闻，谣言从哪儿传开的，秦郁棠至今没搞清楚，但是为了这个莫须有的谣言，她在秦建业的要求下跪了一整晚，膝盖的淤青半个月都没能消除。

她从此记住了这个名字。

秦郁棠讶然失笑，接过老板递过来的一袋栗子，一边扫码付钱一边说：“真不好意思，刚刚没认出来你。”

“嗐。”高瑆笑得一脸憨厚：“拐着弯说我变丑了呗！没办法，老婆孩子熬着，我这脸上尽剩下当爹的沧桑了。”

高瑆和她一样大，居然都当爹了。

秦郁棠付完钱，从牛皮纸袋里摸出一颗栗子捏爆壳：“你都有孩子了，多大了？”

“三岁了，小崽子牙没长齐呢就成天嚷着要吃这个要吃那个，跟他妈一样嘴馋。”

秦郁棠附和地笑了笑，觉得高瑆虽然比记忆里丑了一些，但是可亲了不少，他身上的幸福光晕洒到她身上，也不让她觉得扎人。

“多好呀，你这人生进度条可领先我一大截。”秦郁棠嘴比脑快，说完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人生进度条里可能压根儿没有结婚生子这项活动。

“你还单着呢？”高瑆年纪轻轻，沾染了说媒拉纤的习性，立马跟上说：“你条件这么好，怎么还单着呢？是不是认识的人太少了？不过也是，现在的陌生异性是不靠谱，想找靠谱的还得靠亲戚朋友介绍，我和我老婆就是同学介绍认识的。”

他气也不喘一口，接着说：“这周末我们班几个在北京的老同学要聚会，你要不要也来一块儿吃个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