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鲤
小德子这才会意,这姜才人怕不是个好惹的主儿,他匍匐的身躯有些颤抖了,轻轻擦拭额角汗珠,小心翼翼询问:“那……小主想要什么?”
姜姒轻笑一声,微微颔首:
“公公别紧张呐,本宫又不会吃了你。”
“很简单,本宫命令你从今天开始盯紧陛下,时时刻刻向本宫汇报陛下的行程,你只要做好这件事,本宫保你一世荣华,也不会……被本宫杀死。”
摇曳的烛光映着姜姒凌厉冰冷又满是笑意的眸子。
…………
无忧自被姜姒赶出来后,便又回到府中。她独自走在府里小径上,恹恹踢着脚下石子,一声大喊打破了她的沉思——
“老爷,姒虽不是我们亲女儿,可您也不该送她入宫!新帝残暴谁人不知?若她被发现,岂不是断送了她的后路!您这是硬生生将她推入鬼门关啊!”
随着不远处屋内的打碎杯子声,无忧怀着疑惑小心翼翼走近屋子,倚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
接着便传来老爷痛心疾首的声音:
“我亦知晓,可那丫头聪明,她自小满门被谢长策杀害,如今得了机会,她自然也愿望手刃仇人!她恨谢长策入骨,复仇天经地义!我这也是为她好啊!”
夫人的声音紧接传来:
“可她会死啊!妾膝下虽有清禾一个女儿,可这么多年来,妾仍一直把她当作亲生女儿对待,不然您以为她为何要把无忧送回来?”
“她是怕她的死会牵连到无忧,无忧与她的交情您不知否?她二人自小形影不离,若非她将死,是断断不会狠下心来送她回来的。”
“姜姒做的对,吾早就告诉过她,要想做成大事,就要学会狠下心来,该动手就动手,该放手也便放手,不可为无谓的情感成为她复仇路上的绊脚石!”
无忧再也听不下去了,她耳畔轰鸣,感到天旋地转,接受不了可怕的事实,她想闭上眼避开现实,一种强烈的窒息感涌来,无处躲避,再听不进去屋内的声音。
“姒有危险……我不能坐视不管。”
她毅然起身,不顾任何人看向她的眼光,迈开步子,不顾一切的冲出府,穿过人流如织的街市,向皇宫跑去。
“姒,从前是你保护我,如今换我来保护你。”
诺大的皇城笼罩薄雾,已是黄昏,白桂花落飘飘坠地,像落了一地的碎月亮。皇宫门口二人的说话声清晰的响在耳畔。
“恳请您放奴婢进去,奴婢是宫内主子的婢女。”无忧柔柔行了个万福,随即抬眼紧紧蹙着秀眉盯着眼前的少年。
“不可,无宫人令在身,宫戒森严,不得擅自入宫。”
宫门口的少年抱臂直直的开口,阳光已逝,仍能依稀看出他的脸,身穿一身黑色劲装,腰插佩剑和一个金色的令牌,身材高大,眉目疏朗,浓眉斜挺,好一个意气风发少年郎。
“您大人大量,奴婢确是有急事在身,事关性命,恳请您放奴婢进去。”
少年听罢似是有些犹豫,便低头沉思,良久方开口:“我若放姑娘进去,便是我的失职,到时候上头怪罪下来,我与姑娘二人皆得受罚,姑娘还是赶紧走吧。”
无忧双眉微蹙,脸颊通红,红着眼眶,双手紧握,胸脯剧烈起伏,面对面前身高几近八尺,比她强壮得多的少年,她被逼急了,便再没有退缩,她扬起下巴,鼓足勇气轻斥那少年:“古人云:‘无度不丈夫,量小非君子’,你心胸狭隘,见死不救,算甚么君子大丈夫!”
那少年大字不识,听了她文邹邹的话,一头雾水,再听她穷骂自己心胸狭隘,这才恍悟。
“天杀的小九病了,非要让我替他站岗,心中本就不痛快,今儿又被这黄毛丫头骂了一通,好该死的倒霉!”
少年怒从心起,心中暗忖。
眼见僵持不下,无忧恶从胆边生,眼神瞟到少年腰间挂着的金令牌上。
“豁出去了……对不住。”她找准时机,夺走那令牌随后大步跑向宫中,她知道,为了姜姒,她不得不这么做了。
“丫头,你找死啊!”
少年想都没想拔剑出鞘追了过去,无忧身姿轻盈,跑起来便如疾风般,任少年跑的再快,她却早已没了身影。少年心生愤怒,狠狠踹了身旁的桂树,怒吼道:
“天杀的死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