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与君诀

黄色华服出现在满是血腥的太极殿，温太后是先帝发妻，岁月摧残了她姣好的容颜，脸上的皱纹是岁月磨洗的印记，可从她端正的五官，也依稀能看出她曾经亦是风华熠熠的美人。她站在这里，与殿中的压抑血腥气氛格格不入，恍若天神堕入凡间。

她低头看看地上的血迹，轻轻蹙眉，便又叹息：

“皇帝……大选秀女已到絮园等候选秀了，请陛下摆驾前去罢。”

太后缓慢开口，她声音沉静温柔，着实让受惊了的大臣们安下不少心。

“孤今日没甚心情去，自让礼部去选吧”

谢长策声音冷冽，站在高堂上睥睨俯视太后，瞬而拂袖而去。

………

让礼部选拔的决定，几乎让所有秀女都心怀不满，但毕竟谁也不知发生了何事。而天意已定，这些出身高贵的秀女便也满脸不快接受选拔，姜姒出身虽令人芥蒂，但好在生的貌美，任谁也不忍心撂牌子，自然而然同有姿色的步卿辞，白桉等人顺利成为宫妃。

自此，便被困在这方朱红的宫墙中。

姜姒踏进缀仙楼，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月光，细细打量一番，一张柔软的木床，一床锦被，铜镜置在木制的梳妆台上，满屋子清新闲适，倒也雅致。

“无忧，你且过来”

姜姒轻抚鬓角，侧过身唤，无忧轻轻走过来。

“主子，何事？”

姜姒心虚般微微低头，犹豫了一会，沉重开口：

“无忧……你离开这里吧，回府，莫要再回来。”

无忧听罢，满脸疑惑，紧紧抿住薄唇，垂下的手无端的颤抖，美眸微张，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

“敢问主子为何要让奴婢走？”

姜姒早打好了主意，此番入宫，便是死劫，若她杀谢长策未果，她身边最亲近的人便也要受牵连，无忧自小与她同吃同穿，她

内心仅存的良心告诉她要保护她，决不让她受牵连。

想到这里，姜姒姑且狠下心来，还不如痛痛快快做个了断，她面色沉静如水：

“这不是你该问的。”

“来人，把无忧姑娘带出去！”

无忧早已泪流满面，还未等她再开口，两个侍卫走进来，因是姜姒贴身婢女，又与姜姒交好，便没有动手，只拱手道：

“无忧姑娘，这是主子的命令，不可违抗，请吧。”

皓月当空，荡漾的月光朦胧悠远，洒下的清辉泛起一片片涟漪。凄风冷月掺杂那淡淡的忧愁，万籁俱寂，远处的钟声冷漠庄重的摆。

无忧微微颔首，柔顺的眉眼满是凄苦，轻轻点头，跪下向姜姒行了跪拜大礼，三叩九拜。

那几句话轻飘飘入姜姒耳畔。

“主子说甚便是甚，无忧听主子的，走便是了。”

“……今日与君诀。”

“万望珍重。”

“愿主子一世安康。”

她的声音愈发颤抖。

泪水划过姜姒的脸颊，她赶快转过身，头也不回向内室大步走去，湖蓝色裙摆疾风般转过红漆柱，便在无忧眼前消失了。

姜姒不知从正厅走向内室的路为何那般长，她亦不知楼阁上的孤鸟为何鸣的那般哀。

她只知道，这是她成功的代价，任何事都不能阻碍她成功。

内阁中，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

外院里，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皎洁的月光照着高高的朱红色宫墙。

只听见屋内女子轻叹：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翌日

礼部的小德子恭恭敬敬的向姜姒行礼。

“奴才见过姜才人，奴才今日来此是为了给姜才人挑选婢女一事。”

姜姒恹恹地靠在椅子上，允了后，只见那小德子拍拍手，便有整整齐齐两列婢女从门外进来行礼。

“请小主甄选婢女。”

姜姒坐在软榻上，合上茶盏，轻轻磨砂杯沿，淡然无波的眼神从每个婢女身上掠过，似是要把人穿透。

姜姒随手一指一个婢女。

“你，抬起头来。”

那婢女闻言抬头，姜姒看清了她的模样。丫鬟双髻有些松垮，一件黄色宫裙。瓜子形的脸庞也还丰润，看上去颇为开朗机灵，并没无畏缩或羞涩的样子，活脱脱犹如进宫前糕点铺子李家的小女儿，让姜姒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阿鲤”

姜姒似是觉得这名有些好笑，眼中有了一丝笑意。

“阿鲤……？此名何人所起？”

阿鲤眼眸弯弯，面上晕了一层赤色，璀然一笑道：“奴婢本名叫丹红，因是这名太过俗气，故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