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烽

（一）

“吱呀———”

默苍离推开雕花折门的时候，我正在镜台前卸妆。方才把高髻拆了，他便走到我身后拾起一缕长发，随手拿起一旁的齿梳顺平。

我从镜中看他垂眸梳得认真，想了想后问他：“不灭火怎样了？”

他手上的动作没停：“基本稳住了，藏经阁内不乏修复不灭火的古法记载，倒不甚棘手。”

这时他有一缕水绿的浅色长发从肩上滑落，垂到我耳边摩挲，勾起一丝痒意。

我安心一些，捻起他垂落的长发在手指上绕了两圈：“昨夜来见我的人是老三。”

“可有什么异常？”

“…除了结盟之外，他好像还想用我对付老大。”我继续把玩默苍离的头发。

“那便是了，他深知你会找时机，以道域之事发难，影响合作。于是干脆逼你和老大自己去斗，然后顺理成章地退居二线。”

“……”如果我不想退二线，便只能和老大握手言和，那么势必会招致其余人的怀疑：怀疑我与老大已经背地结盟了。

接下来恐怕就是他们七个人先联手干掉我和老大，然后再对付钜子。

这回换我感叹欲星移不厚道了：“唉…如此一来我可是进退两难了。就算是我真心不想追究老大背叛之事，恐怕也是不行了。演也得演给他们看。”

“你有什么打算吗？”默苍离终于息了手上的活，将我的长发拢作一处，随后透过镜子的反射盯着我的眼睛。

他很少问我有什么打算，不出意外我都是听他的安排的。

于是我愣了一瞬后也透过镜子回望他：“顺着老三的意。让我退了二线，我就要将老四的秘府与我的鸽组并了…总之得多争取点资源。”

“嗯。”默苍离应了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舒了口气。

被我拽着一缕长发，默苍离一时直不起腰也走不开，于是便在我面前单膝跪下来，握住我的右手，并将衣袖撩起来后细细地瞧。

我正要宽慰他这是小伤，又感觉这样说显得矫情。随后我又想借口不死药吃得多了、想试一试能不能用镔铁剑。

“……”我又放弃了：说自己不死药吃得太多，估计又要被他骂。

就在我脑中思绪没头没尾地游走时，默苍离突然低头，隔着绷带，吻了吻我腕口的经脉缝合伤。

我只觉腕上一温，条件反射想缩手回来，却又被他拽住。默苍离吻了片刻后也不松手，呢喃似的低声说：“…回去继续做情报，不要上一线了。”

这才明白方才他的异常是从何而来，我鼻子一酸伸手环抱住了他的脖子。

我吻他的额角、碎发和他额上的止戈流剑印：“我也心疼你，但你不能如我所想的止步在此。”

默苍离静了片刻后又吻了吻我的脖颈，这时气氛骤然升温。

我起兴来，手探过去摩挲他肌肉紧实的腰腹，随后开始松他的衣带。他任由我动作，虽然尚在颈窝摩挲，另一只手已经从曳地裙摆中探到了我的脚踝并慢慢握住。

我正意乱情迷，眼神迷离又呆愣着看他给我褪去了鞋袜。这时恍然间有些回魂了：我们正在外室妆台前，距离内室的床帐还有一段距离…

…啊啊！不要在这里啊喂…

……

几次尽兴之后已经是夜深雪重，重新洗净后又换了寝衣，躺在暖帐中静静地出神。

我在思考明日九算集会上的话术，而默苍离松散地揽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突然又想起了一些事，靠在他胸口说：“今后不要去白石溪寻我了，我不住那里了。”

他默了默，捏住我的肩翻身在上，我以为他还要来，刚想笑着制止他，又见他低垂眼眸看我。

“我去哪里见你呢？”

他的眼神直白而炽烈，不加掩饰，眼底又有酣意，声音微醺。

“……”啊这、这谁挡得住？

“那我去哪里见你呢？”

我只好半支起身子抱住他，哄道：“好了好了，我来黑水城和你住，行吗？”

（二）

中原的大雪落得痛彻，车辙子方才轧过，那印儿不消半刻又叫鹅毛雪湮灭了。

无影阁铺了地龙，入阁内时一阵暖意如春。我本要干脆去见九算，但欲星移伸手拦了。

“再等等，演全套要等观众来齐了才有意思。”

我抿了抿唇不置可否，我是真的做了欲星移的刀了。

我们在阁外的复道冷静地驻足等九算一个个到场，几人满怀疑心地看我们悠然等在阁外，欲星移便微一欠身：“请。”或者借口海境无雪，再赏个片刻。

待到众人到齐后，欲星移才领我入阁，方才一脚踏入的时分，他便侧首望了我一眼，眼神中有催促。

“唉…”我轻叹了声，随后捻指握剑上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