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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白发征夫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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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抗扶余的镇北军连夜整军支援漠北,在破晓之时抵达平、应、衷三城,击溃了匈奴的进攻,守下了这三城。可是这一仗双方死伤惨重,从前镇守漠北的镇北军几乎全军覆没。

我父亲背中三箭,肩胛也被箭贯穿,脖颈间血肉外翻,前胸臂膀腰腹两腿,无一不是密密麻麻深深浅浅的刀痕。新伤旧疤相叠,几乎找不到一处完整的骨肉。

我握着他冰冷的手,接过镇北军主帅的帅印。

匈奴尚存,镇北军上下等着我的指令,我无法带着他的尸骨回家,最后竟是一捧黄沙将他埋于漠北应城之下,其碑铭刻:镇北军元帅江林之墓。

他就算身死,魂魄也会守着这片土地。

半年以后,我带着他的盔甲和佩剑回到家中,母亲卧病床头,面无血色,只是抱着那毫无温度的铁甲低声抽泣。

老皇帝病死,新帝登基,胡家专权误战被打下天牢,牵扯出十几年来见不得人的勾当,朝堂上下斩去二十多人;胡皇贵妃祸乱朝纲,贬为庶人,赐白绫,其子囚于冷宫,后不知何故暴毙,不过也无人在意了。

皇兄派了太医给母亲看,可太医说母亲已是多年疾病缠身,如今已是病入骨髓,回天乏术。

母亲早就知道了自己病,可她一个字也没有跟我提过。

“父亲知道吗?”

她轻轻抚了抚我的脸颊,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这是没办法的事。”

“快别哭了,”她擦了擦我面上的泪,“你们有你们的事要做,我也有我的、咳咳...”

“母亲!”

她咳得出血,却抬手止住我,“我如今要随你父亲去了,也是天意,总不至于要他一个人在下面,孤苦的很,他受不住。”

“不要说这样的话......”

“只是可惜,我不能与他葬在一处,”她说着眼中泛泪,望向我,“不过能在这里替他守着王府,守着你,也是好的。”

母亲苦撑了大半年,还是没能熬过去,她临走前叫阿雪进去说了一些话,便随着清秋院里的梧桐缓缓而落,再也回不来了。

我跪守在她的灵前,朝中各路人马前来吊唁我都没有精力去搭理,就连皇兄微服潜入我也没能撑起身来。

这期间,一直是阿雪替我打理府中上下,那次秦太傅带着他家女儿前来,秦婉见了我的模样甚惊,她问东问西,我只觉得很闹,却憋着一口火没发泄出来,阿雪一进来便将她领了出去。

七日后,母亲携着父亲的盔甲下葬于皇陵,长眠于地底。

偌大一个毅王府,从此以后就变得空落落的。

好在阿雪搬来在清秋院里长住,王府上下才不算是乱成一团。

那之后,我出奇地迷上了烈酒,常常在处理完军务后喝的烂醉如泥。

泽兰和丘黎都不敢劝我,阿雪看到了也只是替我掩上房门。我这般放纵了一个月,阿雪实在忍不了了。

她那天突然冲进我的房门,夺过我手中的酒壶,一饮而尽。

“你干什么!”我伸手想要抢过来,可我喝的迷迷糊糊又怎么能抢得过她?

她站起身来,将那酒壶摔在地上,“你要喝,那我就陪你一起喝好了。”

她那赌气的话我哪里听不出来?父亲的背影、母亲的面容一一浮现在我眼前,从军三年有余,我的至亲纷纷离我而去,我一滴泪都没有掉过,此刻我却再难压抑痛苦,泪水如决堤般涌出。

我抱着她,泪水浸湿了她的肩膀,她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可我知道她在我身畔,我的脆弱总还有一处安放。

秋去冬来,我将自己埋没于军务中,边疆虽未起战事,但皇兄下旨命我加强边防,保边疆太平。

与可里呼邪交战数次,我知道他是个有野心的君王,绝不会就此放弃南下东侵,此番我们侥幸拒其于关外,也不过暂时而已。

皇兄特命我生辰之后再启程,还说要替我办一场生日宴。

那日我在房中处理军务,方一弃笔,便见阿雪推门而入,“我们出去走走吧。”

她脸颊微红,看起来在外面等了许久。

我拿起狐裘大氅替她披上,“也不吱声。”

她低眉莞尔,道:“不是看你在忙吗。”

我拿起一把伞,与她携手走了出去。

“边疆苦寒,你要照顾好自己。”

“放心吧,这么多年我都这样过来了。”

她望着我,眼底满是心疼,“这些年你一个人在外,我很想你。”

“等边疆稳定了,我就回来娶你。”

她转过头轻笑一声,“若是我也能披上戎装上战场,与你并肩御敌该多好。”

我勾了勾她的鼻尖,“你安心等我就好。”

阿雪领着我去了城郊,我们踏着雪进了山林里。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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