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

顾萦从内室出来，二人恰好迎上。裴若瑶兴致盎然地问道：“怎么样？素女巫祝说了什么？”

顾萦摇摇头道：“说了很多，可惜我没听懂。”

裴若瑶安慰她说：“无妨，命由天定，事在人为。”

素女隔着屏风目送两个姑娘出了佛堂，最后看向手中的签，喃喃自语道：“可惜了，命不好。”

死生契阔，继世见缘。

佛堂前有一棵菩提树，素日里无非给那些前来烧香拜佛的百姓乘凉，今日却是聚了不少人。十几个衣着华丽的少女由奴仆簇拥着，把红绦系在枝干上。

险些忘了，今天是七夕，习俗来讲，是要系红绦的。

顾萦有些好奇，但她不喜欢人多拥挤的地方，便没有上前。

裴若瑶心情复杂，从前有人说，七夕节在菩提树上系红绦可以保佑姻缘顺遂。她系过的，但裴家和宋家最终还是退婚了。

正要离开，人群中突然有人叫道：“林姐姐真是好福气，居然抽中了上签。”

“一线相牵，金风追月。谁言缘浅，却似前生约。”的确是好签。

人群中的少女一脸娇羞，把签紧紧地握在怀里。

此女名林婉，光禄大夫林政的嫡女。在裴家鼎盛时期，单论家世相貌，林婉是京中唯一一个能与裴若瑶相提并论的人，二人曾经并称为“长安双姝”。

不知是谁突然开口道：“家父说，圣上有意为长信侯赐婚，林姐姐今日抽中此签，莫非……”

她倒是聪明，知道此刻无言胜有言。

众人面色各异。放眼整个周国，闺阁少女们提及文臣，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皇榜探花张行舟。若是武将，顾闻旌单凭背影就能让人望而却步。高贵如神祗，哪里敢亵渎？

林婉更是羞红了脸，听着一帮官家女恭维的话语，眸中有藏不住的欣喜。

裴若瑶偏头，发现顾萦的神情不太对，紧张道：“阿萦，你怎么了？”

顾萦连忙摇头，努力压制着心底的不安，“没事，我们回去吧。”

顾萦和裴若瑶走出寺门，看到不远处缓缓驶来的马车。

“既然顾将军来接你，那我就先走了。”

挽留的话还没说出口，佳人倒是走得快。

顾萦看着他温柔的神色，第一次觉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男人。

顾闻旌走到她面前，低头注视着她，“上车，我送你回宫。”

顾萦嗯了一声，不敢看他的眼睛，从他身边绕过去，没有让人扶，飞速地上了马车。几乎都算是跑上去的了。

把小孩放出去玩还不到一个时辰，怎么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顾闻旌在前方骑马，马车内就只有顾萦。这一路并不好走，至少对顾萦来说是这样的。

黎真寺的那些事情，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久久占据着她的心海。

无论是“死生契阔，继世见缘”的预言，还是林婉的“上好姻缘”……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驶入宫门。有宫人上前掀起车帘，顾萦慢慢探出头。

顾闻旌像往常那样伸出手想扶她下来，顾萦望了他一眼，把手缩回袖中，直到下了马车也还是垂着眼帘，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落寞的样子。

顾闻旌一怔，“阿萦……”

顾萦连忙开口道：“我还得回伏莘宫，便不送将军了。将军慢走。”

顾萦跟宫人们回去后，顾闻旌再也没有掩盖自己的戾气。

“问青！”

“属下在。”

“去查查，看今日黎真寺都发生了什么，我要知道她见了谁，听到了什么风言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