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慌

电话打完，已经是后半夜了。

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聚拢了起来，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沉闷的雷声传出来，狂风裹挟着沙子石块拍在玻璃上，发出的动静让人听着都牙酸。

沈瑶瑶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关好门窗准备睡觉了。

村里给她准备的褥垫被子都是新的，棉花很软，但被罩的布料却很粗，枕头也是荞麦壳芯的，枕上去还能听到碎掉的“咔咔”声。

她睡得不太习惯，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睡着。

一觉起来已是日上三竿，孩子们已经中午放学了，在学校院子里拿着自己的碗等着吃饭。

沈瑶瑶也过去看了一眼。

一口黑漆漆的大锅里满是焖软的土豆和豆角，颜色寡淡，看着就没有一点食欲。

这就是今天的饭，每人还有一个馒头。

饶是看着就让人提不起兴趣的饭菜，小孩子们也眼巴巴地看着，那眼神让沈瑶瑶都觉得有点心酸。

看到她起了床，正在给学生们盛饭的校长招呼道：“小沈老师，拿碗来吃饭了！”

沈瑶瑶扯了扯嘴角，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没事，我不饿，你们先吃吧。”

“那好歹拿个白面馍啊！”校长说着，硬往她手里塞了两个馒头，又问道：“小沈老师你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

沈瑶瑶有点蒙，但还是点了点头。

这个一直都很热情的中年男人居然显现出一些局促的神色：“是这样，我的意思是小沈老师你要是还习惯的话，今天下午就先试着代代课，看看有什么工作上的问题。”

这个要求无可厚非，毕竟她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件事，于是就爽快地应承下来了。

见她答应了，校长立马喜笑颜开，转身把倒扣在桌上的锅盖拿开，端出了一只碗。

“这是我老婆怕你吃不惯我们这里的饭，炸了油糕让我带两个过来，小沈老师你尝尝？”

沈瑶瑶不好意思负了人家好意，拿筷子挑起来一只吃了。

这油糕外头一层炸的酥脆，还裹着绵白糖，黄米面甜糯，里面夹着一层豆沙。

很好吃，但不免有些油腻，沈瑶瑶吃完以后觉得胃里不太舒服，又没有吃饱，发作起来有点难受。

等大家吃完饭午休，她偷偷去了村里的便利店，看能不能买点零食垫垫。

但有人来得比她早。

沈瑶瑶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有些意外地惊呼出声：“学长？”

傅凛转身看到她，似乎没有多大的意外，好像早就知道会在这里遇到她一样，很自然地打招呼：“来买吃的？”

沈瑶瑶有些羞赧地“嗯”了一声。

傅凛笑道：“这里的饭菜和你们那里不太一样，有时间可以自己去镇上买菜做饭。”

沈瑶瑶嘴上答应了下来，实际上心里想的却是，马家庄离镇上又远路又不好走，出了村口来来往往的都是拉着煤炭沙子的大卡车，车头比两个人加起来还要高。

这种车呼啸而过的时候，带起来的劲风吹得人几乎站立不住。

常年跑的都是大卡车，柏油路面也被压出了裂痕，更加不好走。

沈瑶瑶实在是懒得走这一趟。

不过比起去镇子，沈瑶瑶更关心的是傅凛为什么会在这里。

毕竟现在掀起了“大学生村官”的热潮，无数从城市里来的学生一头扎进山村里，不过到底还是图省心省力，大家挑地方的时候，也会挑选一些发展还不错的村子。

很少有人会选马家庄这种穷地方。

傅凛道：“我想去的地方没要我，被调剂过来了。”

沈瑶瑶颇有些无奈。

她也是被调剂过来的。

虽说西部开发计划已经发起了十几年了，但大学生们对支教的热情依旧高涨。实在也是大城市岗位竞争激烈，不少年轻人选择了支援乡村，走一个曲线救国。

沈瑶瑶也没有太认真地准备过考试，于是不出所料地接受了调剂。

说完，两人一时间也没有其他话题可以聊了。

站着也是尴尬，沈瑶瑶就在小卖部里转了转，从货架上拿了几包方便面和火腿肠，算是代餐。

傅凛则在低头看玻璃柜里的东西。

好不容易等到大妈找到了零钱回来了，大着嗓门道：“哎，小伙子，找给你的钱。”

沈瑶瑶这才看到傅凛手里拿着一瓶老干妈。

把零钱递给了傅凛，大妈又笑眯眯地问他：“小伙子多大了？娶媳妇了没有啊？”

“没有，”傅凛也搭话道，“我来工作的。”

“哎呦，工作也可以找个女人过日子啊。谁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嘞，找个媳妇给你做饭热炕头也是好的啊。”

傅凛眼光一转，看向了佯装认真看方便面生产日期，实则耳朵都红了的沈瑶瑶，口风一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