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教
八月末,还有几天各个学校就要开学了。
沈瑶瑶坐在了去往大西北的火车上。
望着窗外逐渐荒凉的景色,沈瑶瑶一颗心越来越不踏实,离开了自小生长的土地,总是让人心慌的。
沈瑶瑶原本是江南水乡出来的姑娘,从来也没有来过这满天飞沙子的北方,家里长辈都说“穷乡恶水出刁民”。
一想到这里,沈瑶瑶就更加不安。
她开始后悔了。
就算是在自己家乡当一个幼师,也总比大老远来这种地方好的多呀。
虽然赚的钱不多,但到底离家近,不像现在,孤零零一个人,走向了一个未知的前路。
火车中途在站点处停靠,摇摇晃晃地慢慢停了下来。
原本鼾声震天的火车车厢一下子骚动起来,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迷彩服的农民工们拎着自己的包站了起来,慢慢地等着下车。
在他们身上有一些难以洗净的土色和久未洗漱的酸臭味,让沈瑶瑶这个讲究的姑娘颇有些嫌弃,将身子往里挪了挪,裙子也收拾了收拾,远离了那条过道。
在她身旁的那个座位是没有人的。
沈瑶瑶暗自祈祷,在她到达目的地以前,都不要再过来人了。
然而事与愿违,在新的乘客涌上来的时候,她看到有人在一旁站了一下,似乎是在核对座位一样,然后那人就开口了:“你好,你旁边这个座位好想是我的,麻烦可以让一下吗?”
沈瑶瑶叹了口气:“当然……”
她站起来,刚要让开,就看到了说话的男生,她有些错愕,惊道:“学长?”
傅凛这才看过去,看到她的一瞬间也呆住了,然后才笑道:“瑶瑶。”
沈瑶瑶点了点头。
她和傅凛是同一个导师带着的,当时他们学习的方向都是植物生产。
这个专业实际上涵盖的范围很广,他们学习的是种子科学与工程,主要是负责优良种子的培育,天天都要在试验田里挥汗如雨。
沈瑶瑶毕业后一直找不到工作,于是就先到了大西北当个支教老师缓冲一下。
但是傅凛为什么会来,沈瑶瑶不是很理解。
她这个学长可是导师的宝贝苗子,去年就被一个公司签走了。
似乎是知道了她心中的疑惑,傅凛笑道:“响应国家号召,建设美丽西北。你不也是吗?”
说得对,沈瑶瑶还真不是……
她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决定结束这个话题:“学长你先坐吧。”
他们虽然是在同一个导师手下共事两年,但到底有段时间没见了,也不知道对方出了学校都在做什么,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共同话题。
火车开动了以后沈瑶瑶就不再说话了。
或许是身边有个熟人的缘故,她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就连被满车厢汗臭味摧残的鼻腔也被傅凛身上干干净净的洗衣粉味道解放了些。
后半段的路上沈瑶瑶直接睡了过去,等到了终点站傅凛才叫醒了她。
沈瑶瑶确实是在这趟列车的最后一站下车的,醒了之后,她还是有点担心,不好意思地问了一句:“学长,我没打呼噜吧?”
这节车厢里大多都是打工的人,坐在车上没别的事情,就是晾脚睡觉,沈瑶瑶怕自己入乡随俗,当着学长的面打呼噜就有点不太好了。
“没有,你睡觉很安静,但是,”傅凛点了点自己的脸侧,“你这里睡出了印子。”
沈瑶瑶拿手机当镜子看了一眼。
傅凛说的印子很大,现在一碰还有点麻酥酥的疼,沈瑶瑶睡觉压到的时候也没发觉。
她一边揉着脸,一边从行李架上拿自己的行李箱。
火车站的位置算是这一片里比较繁华的地方,沈瑶瑶支教的小山村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
这里山路歪歪斜斜,小汽车不好走,她一路上打听,坐了几次老乡们的农具车才到了地方。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沈瑶瑶简直要晕车了,下车的时候简直腿肚子都在打颤。
她抬眼看着这个村庄。
只有村口一块油漆掉了一半的蓝色铁板上面写着村庄的名字——马家庄,靠着公路这边的房屋外墙上面写着一些宣传标语,主要是宣扬交通安全和少生优生口号的。
住房集中在一处,规模不大,看着也就几十户人家,其余地方都是一眼看不到边的庄稼地。
一望无际的黄土地。
就像是大地裸露在外的皮肤和血管,有一种最原始的粗犷感,让沈瑶瑶这个南方姑娘更加感到不适。
临近秋收,农户们都繁忙了起来,扛着锄头走在小路上,看到沈瑶瑶也会露出好奇打量的目光,其中有几个人看人的眼光让人感觉到尤其不舒服。
沈瑶瑶打了个电话,给预留了电话号码的校长打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