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长大后，我就是北京号航母的新舰长！”

“那可是祖国太平洋舰队的旗舰呀！”，男人说着，抚摸了一下孩子的头，“我们这么有鸿鹄大志呀，真棒……”

“制海权，我懂，制海权，我能行……”

听着稚嫩的喊叫，我心里莫名感恩。

感恩他的鼓舞，感恩他的陪伴。

哪怕只是童年一时，也好像电影里的哆啦A梦一样，是一个男孩儿生命里最忠实、最有底气的源动力！要知道，到了这个年份，置身360度无死角的放映厅，好比身临其境，每一个观影者，都像是置身于大雄和静香的婚礼现场，我的手，都可以直接伸进哆啦A梦无所不能的口袋里！当然了，在此之前先要插播一段广告，人家西京集团给钱了！

对了，你以前在西京的时候，做什么啊？

反正是等广告，顺势而为，我就问了他。

圆梦。他就说了两个字。又敷衍我！

你是雇主！我哪里敢！真跟哆啦A梦一样，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圆遗憾的梦。

“没有别的了？”我问他。

“当然了，女人和孩子的钱，也最好赚嘛……”言语间，透露出一丝狡黠，还有可靠。

不自觉，我挽住了他的胳膊，这个，合约里也没有，他也没有拒绝，彼此心照不宣……

也许是怕刚刚我不开心，他反问了我一个有趣的问题：

给你一个亿，上清华——你选哪一个？

我毫不犹豫，当然一个亿——你爹就有的救了，后半句我没说出来，我就把你买断了……

给你一个亿，一个最聪明、最漂亮的孩子——你选哪一个？

我迟疑一秒，孩子！

给你一个亿，这辈子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怎么选？

我望着他，不假思索，让一个亿滚蛋！

最后一个问题了，给你一个亿，重回十八岁，再活一遍——怎么选？

我反问了回去，是你，你怎么选？

我也让一个亿滚蛋！

他说，总有钱换不来的东西，如果不是现在的我们，如果是六十岁的我们，如果是一个绝症晚期，浑身插满管子的人呢，一个亿，算什么，该怎么计算……

电影散场后，儿子意犹未尽，直到青龙叔叔如他所愿。送他的机器人玩具不便宜，伙伴模式足够适应他发育到十岁呢，按说，这种性质的赠与，一旦我俩合约中止，他是有权要回的。

可他没有这个意思……

他也开心，就在刚刚，他获得了西京集团本年度的十佳员工的称号。就这么神速！差不多晚上九点，我们刚踏进家门儿，奖品就送到了！

狗身人面像。这造型，谁设计的？

嘘。他小声告诉我，集团老板的大儿子，西京集团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赵公明先生，总是自诩当代顶级的设计师，于是乎……你看到了！不仅如此，他也感觉到了，我在他侧脸——使唤自己双唇，来了一下，适可而止。因为同一晚，我把他录成了我儿子的紧急委托人。

万一，我遭遇车祸、绑架或者征兵，他就是我儿子的神……

吃鸡胸，不长肉——吃虾肉，长点蛋白质吧！

渐渐地，我都习惯他给我一个娇惯的吃饭理由了，没有还不行！哪怕反馈给平台客服，都是实话实说的。只不过，人家是人机结合，即职业又冷血，提示我：这座城市，任意一位女士有且只有四次权利，尝试自己的人生合伙人，我真的甘愿余下两次权利，就这么作废……

天色是昏黑的，啤酒却是耀眼的。

★★★

微醺之间。

他不是被我喝倒的。

因为给他贴上了催眠贴，感谢我国中医的与时俱进，从巴基斯坦到毛里塔尼亚，对此，都津津乐道。依照现行法律，正因为他接受了我儿子紧急委托人的身份，我才可以对他这般操作，怕他未来某个时刻反噬……

女人心，海底针。

一个人带孩子，我不得不生活得如履薄冰，像一个整日琢磨人心的妃嫔。望着这个歪在沙发上的男人——连围裙都没脱，这样就被我算计了——很是得意的我，于是，轻轻亲吻了他还沾着厨房污渍的侧脸，这次，是左脸，与电影院的右脸凑一对儿！

也是第一次，我关闭了项链上的这个芯片，说实话，我有点怕它了。

女人芯，海底针。

瞧见关闭成功的提示后，城市里，一座远方看不见的地下建筑内，就短暂无法获知我和青龙的坐标了。这不正是我想要的？

赌上未来，但愿他能满足我作为平凡女人的一切幻想，而非一切合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