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舞会 （下）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混蛋。那天晚上他怎么能让她如此难堪，克洛托很可能觉得自己被耍了。现在正确的做法是像个绅士那样登门道歉，放下那些顾虑与猜测，挽救现在唯一还能说上几句真话的朋友。他会对朋友这么做吗？或者说，他们只是朋友吗？他觉得自己的心思比动作还越界，疯狂将答案指向那个他不敢深入去想的方向。

次日清晨，他拿着花园里刚摘下的还挂着露水的白色马蹄莲来到博金博克。几个深呼吸后他才推门进去，当发现柜台后面的人是赫拉克勒斯而非克洛托时，他皱起了眉头。

博克没等他开口就先说出一大堆欢迎的恭维之词，但他没有耐心听他废话。“我来找克洛托。”他打断了这恼人的喋喋不休。

赫拉克勒斯回头看了一眼通向后院的门，又有些奇怪地看向他：“她正在招待艾利克斯。如果——”

他还没说完，雷古勒斯已经推开了那扇门。她和那个其貌不扬的男巫正隔着一张桌子相对而坐，克洛托把玩着魔杖，对面的男人则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克洛托……”他没有管还有外人在场，只是想尽快跟她搭上话。直到他叫她，她才抬起眼睛挑衅地看向他，随后目光落在他怀中的花上，挑了挑眉。雷古勒斯希望她能重新看向他，或者跟他说点什么，但她只是把窘迫的他留在原地。

艾利克斯不快地看向不速之客，“嘿，我还在跟博克小姐说话呢！”

克洛托慢慢把头转了过去，“我想我们的谈话到此结束，我跟我的未婚夫约好了今天一起出门。”说罢，她再次看向他，抬起一只手。

她大胆的发言让他面红耳赤，复杂的惊喜几乎冲晕他的头脑：他们甚至还不是男女朋友！他托着她的手快速用鼻尖代替嘴唇碰了碰，当他想松手时，她突然握紧他的手，借力站起身接过花束。“谢谢，亲爱的，我很喜欢。”

她的话让艾利克斯惊讶地跳了起来，他匆匆看了一眼克洛托，又慌张地看向雷古勒斯，他并没有否定她的话，甚至手还搭在她肩上。现在轮到艾利克斯涨红了脸，他马上跑了出去。

看到他消失在门口后，克洛托拉开距离，重新在椅子上落座，示意雷古勒斯也一起坐下。

“我为刚刚的唐突道歉，请忘记那句玩笑话，它只是一个权宜之计。”她没看他，径直招来一个花瓶，安置好了那把马蹄莲。

“我以为你会扔掉这束花。”他的心沉了下来，“未婚夫”几个字还在脑子里嗡嗡作响，于是低头拨弄着外套上的绒毛作为掩饰。

“为什么？花又没做错任何事。”她嗅着马蹄莲的清香，继续若无其事地整理花瓶。

“对不起……”他用愧疚而坚定地目光看向她。

她直视雷古勒斯，觉得有些好笑。“你也没有做错任何事。”

她疏离的神情冻住了他的心。“不是这样的，那天我不该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所以呢？克洛托心想，他现在也没有坦白，但好歹今天他的出现能彻底拒绝掉艾利克斯一段时间了。几个月后如果没有结婚的消息，接下来又得应付谁呢？

“抱歉，其实我想表达的意思是，很高兴能跟你成为朋友，你对我而言非常重要。”雷古勒斯将心中的话半真半假地斟酌说出。

她点了点头，事情的发展仍在意料之内：“对我而言也一样。”在这样危险的世界里，互相坦诚的情谊已经没有存在的空间，保守秘密明哲保身才是上乘之策。她尊重他的选择，而且也没必要得罪他。

“所以我们还是朋友吗？”他期待地看向她，这让她的心情更复杂了，该死的。

但她决定还是先不想那么多：“当然。作为朋友，等下在我哥哥那里……”他从善如流地站起身，将手臂递给她。

“那么我们现在去跟他告别？”作为回答，她挽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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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拉克勒斯刚刚已经听过艾利克斯的转述，但见到他们时仍然难掩惊讶。“克洛托，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她挑了挑眉，“怎么？我做什么还需要向你汇报？”

他看向她身边的男巫，摇了摇头，“那就不打扰你们了。”

“日安，博克。”雷古勒斯微微压低帽子，随后就被克洛托带到了对角巷。

几乎还没站稳，她就松开了他的手臂。“谢谢你。”她认真地向他道谢。

他摇摇头，心里仍旧很失望。他今天的目的不是已经达到了吗？他们仍然是互帮互助的朋友，但不知为何，“未婚夫”几个字在脑海中不合时宜地再次出现。“一会儿几点我送你回去？”

“你应该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我自己回去就行。”她微笑着拒绝，“请允许我先走一步。”

“好的，注意安全。那再见？”趁着她转身离开前，他急迫地说出了道别的话。他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