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舞会 （中）

“你知道校长办公室的口令吗？令人眼花缭乱的零食糕点，原来巫师界点心的种类多得令人惊讶。”克洛托开始怀念起霍格沃兹长桌上的美食。

雷古勒斯又吃了一口，柠檬派的味道显得格外诱人。“我不太了解，但听起来比斯莱特林的口令美味得多。博金博克有什么美食方面的魔法物品吗？”

克洛托使劲想了想，“我记得有一个银质托盘，它能记住摆放过的食物的味道。当你有需要时，它可以用于伪装食物本来的味道。”

“听起来很有趣。”他无意间注意到她被茶水润湿的红唇，差点移不开视线。

“但也没有更多了，很可能是因为博克家没出现过赫奇帕奇。”她扫了一眼那块柠檬派，抬头时发现他正看着自己。她想勇敢对视，但最后还是将视线转向大厅，不敢陷进他的目光。

随后他们又聊了聊食物和博金博克新进的有趣物件，正如在大厅里的其他男女。随着卢修斯发表了简短的欢迎致辞，宣布舞会正式开始，人群活跃起来。

克洛托看着舞池中卢修斯和纳西莎，他们配合默契，偶尔的眼神交流更是溢出了爱意。她原本以为他们是那种传统的包办婚姻，只有利益交换没有爱，显然她错了。看来只要是有缘分的两人，不论开始是怎样，总能摩擦出不一样的火花。那她呢？她跟雷古勒斯会是有缘分的人吗？她用余光看了他，又垂下眼，目光落在剩下的柠檬派上。

一曲终了，更多人加入跳舞的行列。她不禁心动，却又感到害怕，感情混乱得像一锅糟糕的魔药。克洛托正纠结着，一只手出现在她前方。雷古勒斯在烛光衬托下的明亮眼睛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我能邀请你一起跳舞吗？”

她头脑发昏，甚至感到眼前的邀请不只是跳舞这样简单的事，因而缺乏勇气握住那只手，他凑得更近了，声音像从琴弦上流泄而下的乐音：“如果你觉得人多，我们可以在靠近后花园的落地窗边跳，那里景色也不错。”

从这个角度能看到月光从落地窗洒进来，她的手情不自禁从膝盖上微微抬起，立刻就被他敏锐地牵起，将她引到那个冷清的角落。她因腰上的手的热度感到耳朵发热，暗自希望他不会注意到自己正疯狂跳动的心。

“这边会不会太冷了，你的手很凉。”他握住了她搭在他掌心的手，尾指勾住她手侧。

她说不出话来，只是摇了摇头。抒情曲让月光都变得暧昧，她庆幸这里人足够少、他足够高、灯光也足够暗，希望这足够遮掩她的羞意，就像藏在云朵后面的月亮。

她试探着将脸颊靠近他的胸膛，除了雪松，还有香根草的味道。他们在墙角起舞，华丽的刺绣帷幔遮住了所有可能存在的打探目光。她感受到他的目光落在她耳边的发饰上，如驼鸟羽毛一般轻轻扫过心头。

他们就这样摇摆着，谁也没说话，谁也不需要说话。令人沉醉的安静变成了一种讨喜的默契，没有人舍得破坏它；仿佛宇宙不再有是非对错，即便永恒的时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也不会有丝毫孤寂。温柔的舞曲结束，换上另一首节奏更快的探戈。她悄悄发出一声鼻音，接着听到他温柔的声音似安慰一般在耳边响起，“出去走走？”

雷古勒斯没有召唤家养小精灵，而是解开自己的西装外套给她披上，然后又给两人施加了好几个保温咒。他们散了一会儿步，最后在室外的沙发上坐下。那里空无一人，但能听到从大厅传来隐约的喧嚣声。舞会……寒冷的黑夜……它们勾起了埋藏在深处的回忆，他突然有些退缩，冷意透过衣服渗入皮肤。

“想喝点或吃点什么吗？”他努力控制住颤抖的声音。

她摇了摇头，手指绞在一起，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她还沉浸在刚刚那支舞里，甚至在期待他接下来的话：梅林，几乎不用占卜她都能预测。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停了好一会儿，像是在思考怎么开口。她看着他，慌张逐渐替代了欣喜。

“我……是一个食死徒。”他尽量平静地开口，食死徒三个字像一盆冷水淋在心头。她想起弗立维教授，手指抓紧大理石扶手。

“是的，我知道你是食死徒。”她不清楚他的用意，以同样的平静轻声回应。

他张开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什么都没说又闭上了。他心中的话挤满了口腔，但舌头却死死顶着上牙膛，连一个音节也发不出。他觉得自己正在弯弓，既可以选择射出那支箭，又能垂下手臂放弃它。梅林，他到底应该怎么做，任何一个选择都会带来同样的痛苦。他脑海中一会儿闪过克洛托的脸，一会是刚刚碰见的黑影，他宁愿这支箭射向自己。

她说不清内心的感受，只知道他在逃避什么。她掩饰地看向空无一人的四周，月影将他的五官衬托得更深邃，似乎也更迷茫。他们之间陷入不安的沉默。

“我想我们在外面待得已经够久，是时候回去了。”他完全垮了。克洛托垂下肩膀，不解地看向他，希望能得到一些解释——这并不是她期待的话。她对眼前的状况没有丝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