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人间惨境

样惊愕的白素素脸上，显然也是一愣：“是你？”

白素素幽幽望向为她的出现惊异不止的两人，惨然一笑：“想不到是我是吗？你们自然想不到，自上次一别之后，在上天又一次机缘巧合的安排下，我们居然这么快又见面了。而且是，在这个寸草不生的荒芜之地。我也的确没有想到。我以为我会注定渴死饿死在这荒漠中。却没想到，还能再碰上你们。”

红岚咧嘴一笑：“是啊，又见面了。只是我不明白，那日一别，你却为何不随殿下去京城，也可见识一下中原的富庶繁华，又是如何会流落到这种蛮荒之地？”

“我……”白素素欲言又止，沉默半晌，终于缓缓道：“我是个流落乡野的女子，生长在这片大漠，大漠荒野就是我的家。我幼年父母姐姐早亡，乃是被奸人所害，那时我唯一活下来的信念便是多杀几个蛮子，为家人报仇。所以我才拼命苦习武功，女扮男装投入到你们汉人的军队下。现在仇已报，我心亦无牵挂。我一个人独来独往，习惯了。而你们有使命，有亲人，有牵挂。京城的繁华也许并不适合我。”

凌枫道：“所以你选择了一个人，浪迹天涯，直到地老天荒。”

白素素道：“是的。或许我生来就是一个人。身边多一个人，反倒会有些不适应吧。”

红岚忽然面露惋惜之色，道：“可……你这又是何苦呢？流浪到这种荒芜之地朝不保夕，随时都可能丢掉性命。”

白素素道：“那又如何？就算即刻便会失去生命，总也好过在那伙强盗面前强颜欢笑没有尊严的苟延残喘。”

红岚听闻此语心内不由震惊，她实是未曾想到，自己偶然相逢于此处救下的这个女子，虽然落魄，然而骨子里却又透着一股令人心惊的傲然之气。这个女子，又不知是经历了什么样的过往才会在面对生死之事时依然淡定从容，说得云淡风轻。这一点怕是连同样经历了生死离别且身为红衣杀手的红岚也确不曾及。红岚默然，确如凌枫所说，她的确还有牵挂，并未斩断尘缘，并没有做到看破一切红尘宿命，她的心中有着太多简单却又复杂的情绪。她应该还经历过更为惨痛不堪的过往，才会那么决绝。只是她对任何人都不信任，习惯于将自己所有不堪的经历隐藏背后，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这样的女子，她自叹不如；这样的女子，让人心疼。

红岚低头默然不语，却又听闻白素素道：“不知殿下与红岚小姐又是如何会来到这种地方的呢？”

凌枫道：“最近边患日生，流民迁徙，天下颇不太平。父皇于是派我来此解决日益滋长的边患之事。”

白素素了然点了点头：“许久不见……不知……紫荆妹妹，如今可还好？又不知，她是否还……记得我？”

凌枫笑道：“她很好，多谢你的关心。”

白素素道：“那就好。我知道，你一定会把她照顾的很好。想必她现在，早已成了你的襄王妃享尽尊荣了吧。”

凌枫只是笑而不语。白素素瞧见他盈满幸福笑意的眼睛，便已然什么都知晓了。他现在一定很幸福，作为大胤王朝最有权势的王爷，权力、地位尽在掌握之中，如今又有佳人在怀。人生这三样事都能如愿，定是会感到莫大的荣耀与满足了吧。这样的他，如何能不幸福？她不禁有些羡慕那个能有幸得到他垂青的如今承欢在他身侧的女子，她是幸运的，上天似乎把一切幸事都赐给了她，眷顾她。而她，上天似乎从来不曾眷顾过她一分一毫。她知道，她从来都是一个人，她本就不配拥有爱。

她是一个异族人，从小颠沛流离经历生死离别之痛，老天能让她在那一场浩劫中拖着残破躯体苟活至今，已是对她莫大的仁慈了。她本就不该再希求什么。

她本就不奢望能拥有爱，可他却是那么突然地闯入了她的生命，让她猝不及防。他的一言一笑，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真切地印在她的脑海里。原来，这就是相思吧。

他说要带她回京城，让她见识一下京城的繁华，还可以收留她在身边为婢，与那个紫衣女子相伴。她自然明白自己只要去了京城就意味着后半生有了着落，从此以后可以不用再受这种流离之苦，衣食无忧，还有人照拂，不必再孤老终身。可她却是婉言谢绝了。她宁愿一个人，也不需要他刻意的施舍。

自上次一别后，她明知不可能，却还是忍不住幻想着再见的场景，可就算真的再相见，她又能与他说些什么呢？也许，相见争如不见。也许是上天冥冥中听见了她的祷告，竟让她的幻想有一日成为了现实。其实茫茫人海之中，既然离别，又能再度重逢，多么不易，她的确是该感到满足。

尽管她清楚地知道，他们来自不同的民族，上天注定他们是敌人，是无可改变的事实。可每每看到他那温润的笑意，如此温暖，让人不忍拒绝他的好意，更不忍与他为敌。

她所求不多，就算不能长伴他左右，只要能时常看到他，远远地望着他，便觉得心安。

如果这一次，他还能让她随他去京城。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