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今天是十五,徐姨娘出去上香了。院子里只有我们三个人,张二少爷这的陈设不比大夫人院子里的差,从屋里那张精致的拔步床就可见一斑。
我湿漉漉地刚开始不敢坐在椅子上,张二少爷道:“你不坐下难道要蹲着哦。”
我听了才放心坐下,他一手按住我的脚踝,拿了火折子在我脚怀上的蚂蝗一烫,蚂蝗被烫得扭来扭去,继续烫了一会,蚂蝗掉落在了地上,被他一脚踩烂了。
我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令绩拿来干巾给我擦头发,为了擦的更干,他散开了我背后的的发辫,拔下我头发上的羊角簪子把我的头发全部散开,细细地一撮撮地擦。我靠在椅背上,任他摆弄我的发丝。
我的头发被擦得半干,他自己的发丝地下都还在滴水珠。我不知不觉,已经心安理得地早己接受令绩对我的照顾。
他推推我,指了指大门右侧的小耳房:“去我房间,穿我的衣服,换一身干的。”
我站起身:“不了,我得先回去了,不然张大小姐又为难我。”
他十分受伤地看着我,显得比我还委屈,我还得安慰他:“现在天这么热,我也不会着凉的,我回去了好吗?”
他垂着眼睫,目送我离开。张二少爷又叫住我,递给我一包芝麻香饼,我不好意思地假惺惺和他推脱,他却瞄瞄令绩:“我现在不给你,晚上你弟弟半夜还是会偷偷跑去给你的,在眯眯眼那里吃不好吧,她们那儿就是抠,就没大方过。”
他居然知道的吗?令绩的眼神和我同样诧异地对视在一起。
听说,张家老爷对徐姨娘非常疼爱,他和大夫人是老太爷自幼订的娃娃亲,只有徐姨娘是他自己相看上闹着娶回家的,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徐姨娘这边。徐姨娘其实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要强、偏激且泼辣,原来是张老爷家佃农的长女,便生得相貌好,如今做了张家的姨娘,老想着争口气,压的周围人都喘不过气来。令绩说二少爷极厌恶读书,却被徐姨娘死死逼着卖命读,就是为了她自己想压大夫人一头。
我重新采了两朵荷花带回去,看到张大小姐和榴花躺在床上都睡着了,我轻手轻脚地将花插入青釉瓶中,去下房换了一身干的衣裳。这间下房加上我睡着八个女仆,我的小床在榴花的旁边,只是晚上我会被她们赶出去睡屋檐下的台阶罢了,我也发疯反抗过,但是她们七个人有着张大小姐的授意,我双拳难敌十四手啊。我再次安慰自己,起码这里有三顿饭吃,一个月一吊钱,等我有五吊钱,我就跑。
我把香饼藏在枕头底下,想着分成几次慢慢吃。第二天中午,我再去枕头底摸的时候,我四块芝麻香饼竟然不翼而飞,只剩下张包空空的油纸。
看到我慌张摸索的模样,我分明看见进屋换衣裳的榴花对我露出了得意的微笑,我再也忍不下去了,我愤怒地走过去,用手指着她的脸:“小偷!你偷了我的饼!”
榴花翻着眼皮:“你别这乱泼脏水,你有什么能被人偷的东西。当心我告到小姐那里,让你没好果子吃的。”
“你说话嘴里的那么明显的芝麻味都被我闻到了!”我大声尖叫着。
她有些慌张,用一只捂着脸自己哈了一口气闻着,果然有鬼,其实我是诈她的,我什么都没闻到,她偷吃应该也会擦嘴,谁知道一诈就灵。
“你赔我!”我生气地咬着牙。
“滚吧,小贱人!”她仰着脖子对我“切”了一声。
我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和榴花扑在地上厮打了起来。她扯我头发,我死命咬她脖子,你来我往,其他女仆们听到声音冲进来七手八脚地扯开了我们,我打红了眼,怒气冲冲地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