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毒
陛下”,皇帝才缓缓道:“心思甚巧。你们也尝尝。”
听了此话,众人才放下心来,各自拣喜欢的几样点心品尝。然而不过片时,德音公主忽然伏下身子,呕吐起来。
淑妃急得满眼含泪,一壁拍抚公主,一壁央道:“陛下,快传太医!德音这般难受,只怕是吃错了东西!”
此言一出,满座变色。皇帝沉声道:“戴永春,速速彻查!传太医令宋信之速来拾翠殿!”
宋信之带了数名太医匆匆赶来,先给德音公主把了脉,观了气色,又细问了公主今日饮食。淑妃含泪命圆月呈上德音公主的食碟,里面尚余不少吃食。
宋信之细细查验一番,面上方有了些许如释重负的神情,上前回禀道:“启禀陛下,碟中的玉兰藕粉糕上,撒了生蓖麻子磨成的粉末。蓖麻子虽是一味好药,生食却有剧毒,肠胃脆弱者尤其碰不得。幸好公主所食不多,待臣开一剂汤药,服两日便可无碍。”
淑妃忍不住搂着德音哀哀抽泣:“音儿早些年伤了脾胃,一直未曾将养过来。不知今日是何人做事如此不经心,险些酿成大祸!”
顾太后自然知晓淑妃含沙射影,只微微冷笑:“哀家竟不知公主素有脾胃之疾。淑妃身为公主之母,竟把金枝玉叶照顾得如此不周,实在该闭门思过!”
淑妃并不敢辩驳,屈身要跪,皇帝沉下脸道:“母后!”
淑妃抬头看向皇帝,眼中微微漾着水光:“陛下,臣妾有罪。”
皇帝瞧着太后和淑妃打机锋,心中涌起一股无名恼意,转头正看见德妃,便冷声责问:“此点是何人所制?”
在一旁吃瓜的江流春并不曾想到吃瓜竟吃到了自己头上,见事已至此,天降黑锅,也只能接了。她不等德妃说话,便径直走上前,行礼道:“回陛下,是奴婢。”
江流春与皇帝四目相对,皇帝眼中划过愕然之色:“你……为何在此?”
江流春心知皇帝回忆起了在品雪斋一面之缘的往事,只微微点点头,并没空也懒得跟他叙那七道点心的旧,直入重点喊起冤来:“下毒之事实属冤枉!陛下圣明,万望明察!”
江流春自知此次为人算计,却想不通蓖麻子是怎么混进玉兰藕粉糕里去的。明明制作时自己亲力亲为,装了食盒后再未打开,怎么好端端的就成了谋害公主的罪证?
皇帝未曾想到江流春喊冤喊得如此利索,不由愣神,忽而想起了些什么,唇边竟勾起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
众人本来大气不敢出,见皇帝笑了,不由面面相觑。唯有顾太后身侧的娄姑姑明白,他是想起了那人。那人在这个年纪,行事也是这般的单刀直入,不循章法。这母女俩,可真是像。
太后大略也是思及往事故人,脸色越发难看起来,提高了声音:“此贱婢如此大胆,必有同伙!皇帝,还不快让宫正司带去问话!今日是公主,明日便是哀家!”
江流春从太后的眼里看见了明显的怨毒之色,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老太太,从一开始把自己骗入宫中就没安好心,又三番五次折腾个没完。不知自己到底偷了她家几斗御田粳米,至于结这么大仇。
皇帝从沉思中回神,虽强板着脸,眼神和声音却柔缓下来:“你给朕戴了这顶‘陛下圣明’的高帽子,朕自然要明察,还你清白。”
众人再次面面相觑。皇帝素来冷漠,鲜少有这般柔情的时候。沉不住气的李美人醋海生波,迸出一句:“陛下!德音公主金枝玉叶,今日受了这般委屈……”
太后听了此话,立即道:“皇帝,此女下毒证据确凿,今日不明正典刑,如何服众!依哀家看,不如依例送入宫正司拷问一番,清白自可证。今日这番风波,皆因德妃驭下不力,合该降位禁足,以儆效尤!”
陈昭媛冷笑一声,道:“太后此话,未免草率。纵有物证,人证何在?这小宫女又有何动机谋害公主?”
太后听了这话,拧成一团的眉头,竟舒展开来,眼神像毒蛇一样精亮:“阿娄,你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