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尾草娘娘
去,所以不希望我娘和我承受同样的痛苦。纯嫔出事后,左右近侍皆被牵连,我因与纯嫔素日几无往来而幸免,在深宫角落苟活至今。可是……”
银萍猛然瞪大了眼,恨道:“可是在我心里,一刻也未曾忘记纯嫔,忘记生产那一晚她是怎样流尽了血和泪!梅含英这个杀人凶手,我必要她给纯嫔母子偿命!”
江流春强自定下心神,将前因后果捋了一遍,却并未找到梅含英谋害纯嫔母子的实证。她忍不住道:“姑姑,说话要讲证据。梅含英下毒,你可曾亲眼见到?平白无故的,她有何动机要谋害纯嫔?”
银萍瞪着江流春,怒火难抑:“你怀疑我所言有假,蓄意污蔑?深宫里,再无人比她更有动机!若纯嫔之子平安降生,占了原属景王的储君之位,梅含英那眼见着便要成真的太子妃梦岂非白做了?只可惜纯嫔母子虽亡,景王如愿登基,梅含英却并不曾称心如意,飞上高枝。实在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江流春的神智猛然清明起来,急迫问道:“景王与梅含英……是什么关系?”
银萍面露鄙夷:“能为景王杀人放火、天良丧尽,还能是什么关系?”
江流春愣在当场。她万万没想到,当年与梅含英有情的那位皇子,竟是当时的景王,当今的皇帝。穿越一遭,竟然白捡了个“还珠格格”当,真不知是福是祸。不知芜音若知道自己本是金枝玉叶,会是什么心情。
江流春低头回忆起平日梅含英故人们的描述来。董还珍口中的梅含英聪慧大胆,林德重、紫苏和桂子口中的梅含英宽厚磊落,芜音口中的梅含英隐忍无奈,怎么看都不似心狠手辣给孕妇投毒之人。况且,梅含英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自己投毒自己送,将把柄递到别人手里?
她一时联想到方才那段录音里梅含英的毒誓。若不是梅含英演技一流将所有人瞒过,便定然是有人蓄意栽赃,企图一石二鸟。
她直视着银萍,道:“请问姑姑,先帝是否为圣德之君?今上是否是英明之主?”
银萍变了脸色:“先帝与陛下自然都是圣明英主!你怎敢妄议君上……”
江流春心中暗笑,打断了她:“先帝既是明君,怎会因区区天象之说废长立幼?且不说纯嫔腹中之子当日尚不知男女,就算注定得男,也不知其是好是歹。先帝若只因宠爱纯嫔而立襁褓幼子,只怕江山早已坐不稳了,如何能有今朝盛世。而当今圣上当日深得先帝信重,又何必对纯嫔母子下手自毁前程?如此看来,你的推断岂不可笑!”
银萍被怼得哑口无言,思忖半天,仍强硬道:“你怎知这事不是梅含英为了景王自作主张?”
江流春见她执念深重,无奈地摊手道:“就当梅含英心机深重,一心妄图攀龙附凤之辈。太子妃之位是高枝,景王妃也是高枝,她何苦要铤而走险,出这种杀敌一千自损一万半点好处都捞不到的昏招?”
银萍下意识地想反驳,可左思右想,竟也觉得江流春的话并无半点破绽。她迟疑道:“难道……不是她做的?可那樱桃羹,的确是她端来……”
江流春道:“姑姑,你与其琢磨是谁容不得‘祥瑞之子’,倒不如换个思路想想,是谁最容不得你的纯嫔,又是谁在纯嫔母子死后坐享渔利。”
江流春看着银萍,心下无奈。这银萍为人仗义,知恩图报,却空有一腔愚勇,最适合当枪使,难怪幕后之人能容她活到今日。
此刻江流春才明白方才银萍所说的浣衣局的用处。浣衣局中之人,都是后宫阴私丑事仅存的证人。她们苟活的意义,就是被有心人在合适的时机提拎出来,当作别人的传声筒和催命符。
银萍被江流春这一席话冲得头脑发懵,愣怔怔地回自己床帐里去了,口中喃喃道:“难道……我这十几年……竟恨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