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声
笑盈盈亮晶晶的眼睛:“少夫人好睡,心情可好些了?”
容雁声有些不好意思,忙直身坐正,道:“劳烦江姑娘陪我坐了这样久,我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江流春含笑道:“少夫人,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谁还没个想大哭大闹摔杯子的时候。不好的情绪都发泄出来自然一切都好啦。”
容雁声看向江流春的眼神多了温和疼爱:“你这丫头,真是招人喜欢,比我娘家小妹子还可人疼。你若愿意,以后便喊我一声雁声姐姐,你我姐妹相称。这云州侯府,以后便是你第二个家。”
江流春受宠若惊:“这……民女只是个厨娘,如何敢高攀?”
容雁声笑道:“你莫忘了,你可是世子的救命恩人。”
江流春还要推辞,容雁声又戏道:“不过其实不必这么生分,反正你与我们家三郎,也是早晚的事。”
江流春被容雁声说得红了脸:“雁声姐姐,你又笑话人!”
容雁声拉着江流春的手站起身来,道:“我们三郎真的是个极好的孩子,你可别错过了。喜欢就早下手,让三郎把你们的婚事定了。你可不知道,朝野上下多少有女儿的人家都跟狼似的眼巴巴盯着三郎这块好肉呢。”
江流春没曾想容雁声说得出这样直白前卫的话,脸越发红了。不过她既然此刻能谈笑风生打趣自己,想必已经过了水心的这个坎了。想到此处,江流春不由松了口气。
二人携手离去后,从竹林里缓步出一人,正是裴少膺。
裴少膺盯着江流春的背影,唇边的冷笑越发森然。这小丫头与陆长离,虽未过了明路,明眼人却都能看出,这二人对彼此早已暗生情意,不过是隔着一层窗户纸罢了。
今日他本有极好的杀陆长离的机会。只要他在陆长离身上试药,稍错那么一丁点儿,就可要了他的命,给他吴氏满门报血海深仇。可这样,太便宜他了。死本是最简单的事,生不如死,才最痛苦。
若让他看着那小丫头死在他面前,似乎是个好主意。不过,以陆长离戎马多年的强韧心性,只怕不会做出因悲痛而立时自刎殉情之事。更何况,这小丫头确实可爱,就这么杀了,有些可惜,若能收服了她,把她留在自己身边,自己余生或许不至于那般孤苦。
不如,让这小丫头亲手杀了他。让他死在心爱的女子手里,让他尝尽悲愤与背叛。爱人捅的刀,不必淬毒,亦可诛心,万念俱灰,身心俱灭。虽然江流春并不好摆布,可这并不要紧,只要是人,就有弱点,且等着看。
裴少膺喃喃道:“那么,陆长离,就让我助你抱得美人归,死于花月下。”
夜风越发凌厉,风动竹叶之声将裴少膺的笑声尽数湮没。
次日清晨,江流春惦记着容雁声,便准备去大厨房做几品新奇点心给她送过去。她一出花遮堂,便撞见了裴少膺。她对裴少膺存了几分感激,故态度也不似往日那般爱答不理。
她含笑打招呼道:“裴太医早。”
裴少膺笑道:“江姑娘早。这是要往哪里去?”
江流春道:“我去大厨房给少夫人做几样点心去。”
裴少膺眸光一敛,面上笑意有些凝滞。江流春察觉他神色有异,忙问其故。
裴少膺迟疑道:“江姑娘,有件事,我一直犹豫,要不要告诉少夫人。”
江流春面色紧张起来:“难道事关世子的眼疾?”
裴少膺摇摇头,满脸惋惜:“与世子无关,而是少夫人她……唉,我前些日子给少夫人请平安脉,发现少夫人脉象上有用过麝香的痕迹。”
江流春一愣:“麝香?”
裴少膺叹道:“分量不重,但时日久长,若要除根,只怕颇费功夫。”
江流春深觉奇怪。昨夜与容雁声闲谈,从话语间,可知她是非常想要孩子的,怎么会滥用麝香这等伤子息的药物?”
猛然间,她想起了容雁声发间幽幽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