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汗药
姐,奶奶怎么今日想起见我了?可是我差事当得好,要赏我?”
芙蓉心中一叹,敷衍道:“也许是吧,去了便知。”
松花进了门,一瞧见坐于上首的梁令巧,忙兴冲冲上前请安:“婢子见过奶奶!奶奶万福!”
梁令巧和颜悦色:“听姑娘夸你伺候得好。姑娘平日里的脂粉零嘴小玩意儿,可都是你采办的?”
松花得意道:“正是婢子。只要姑娘想要,奴婢上天入地都能给姑娘找来。奶奶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差使奴婢去买!”
梁令巧带了三分笑意,问道:“所以,姑娘的蒙汗药,也是你弄进府里的?”
松花煞白了脸:“奶奶饶命!是奴婢糊涂了”
梁令巧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之色,声音却温柔如旧:“芙蓉,掌嘴二十。我这里有菩萨,别冲着了,你将人带到耳房去打。”
过了一盏茶时辰,芙蓉带着脸颊紫胀的松花回来磕头。松花瑟瑟发抖:“奶奶,奴婢知错了……奴婢任奶奶打罚,可千万别卖了奴婢!”
梁令巧神色如往日般温文和善,柔声道:“你这孩子,怪可怜见的。这次就这么算了,日后,切不可再撺掇姑娘胡作非为。若有什么事,先过来说一声。”
松花如闻大赦,跪地叩了好几个响头,仓皇而去。芙蓉看着松花的背影,忍不住问道:“奶奶为何不……”
梁令巧又捻起了佛珠,眉目慈悲:“上天有好生之德,怎可轻贱性命。她平日里服侍姑娘也算贴心。更何况,这小丫头子确有几分能耐,日后另有用处。”
芙蓉忙道:“奶奶高明,婢子敬服。”
梁令巧起身道:“我去礼佛了。你先下去吧。明日是初一,去告诉厨房,不可见荤腥。”
芙蓉应声退出门外。此时已立夏了,微风拂面,她竟觉得有料峭寒意透衣而入。她这位主子的确好手段,只不知自己跟着她,最终是何下场。
入夏之后,江流春的睡眠越发差了。
窗外的蝉一日比一日唱得起劲,帐内的蚊子一日比一日嗡得精神。没有空调,没有风扇,没有雪糕,没有肥宅快乐水,还没有续命游泳池。
她有心偷泡个冷水澡,却被紫苏严防死守:“姑娘,你身子弱,怎可贪凉。桂子已熬了消暑的香藿陈皮饮,嬷嬷这就给你端来。”
紫苏往厨房去了。江流春瘫在紫藤席上,绝望地喃喃自语:“不,我不要香藿饮,不要绿豆汤,不要薏米水,我……要……冰淇淋……”
话音刚落,窗外便传来佟福贼兮兮的声音:“姑娘,我知道个吃冷食的好地方。”
江流春昏沉如糨糊的脑袋立时“忽如一夜春风来”,精神百倍:“在哪?”
佟福道:“在城里。我可以带姑娘去,不过,姑娘得请客!”
江流春从床上一跃而起:“成交!”
紫苏端了香藿解暑汤来,正碰见江流春与佟福一同急匆匆地往外跑。紫苏忙叫住:“姑娘要去何处?”
江流春随口胡诌:“嬷嬷,林掌柜有事与我商议,我去去就回。”
紫苏摇摇头,回头对站在葡萄架下的林掌柜苦笑道:“佟福这猴儿崽子,就知道带着姑娘乱跑。”
林掌柜笑道:“佟福虽淘气,却是个靠得住的,嬷嬷不必太过担心。其实,何必管姑娘管得那么紧,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十三岁的女孩儿,正是爱玩爱闹的时候。”
紫苏一声长叹:“唉……最近这么多事,我竟都忘了,姑娘今年才十三岁。”
林掌柜抬头观赏了一阵葡萄架,再看向紫苏时,眼神满是讨好:“好姐姐……”
紫苏警觉地盯着他:“你这小子,大约有七八年不曾这样殷勤地喊我了,只怕非奸即盗。”
林掌柜面不改色:“我看这架葡萄成熟得差不多了,若让它自己烂掉,实在是暴殄天物,倒不如分我几串,我带给如玉尝个鲜。”
紫苏有些惊讶:“如玉?你们二人……终于……好了?”
林掌柜含笑道:“多亏了姑娘费心替我二人解开心结,如今倒比新婚还甜蜜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