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酥(修)
江同含怒的声音已然响在耳际:“紫苏嬷嬷,是你打了红豆?”
紫苏瞧着江流春的神色,心中多了几分坦然,声音洪亮地答道:“回老爷,不是。”
红豆指着紫苏,颤声道:“紫苏!你一把年纪了,也不怕说话闪了舌头。你说我是狐狸精,只知勾引老爷,早就看我不顺眼了,而且梁姨奶奶又抬举我,打了我还能煞煞姨奶奶的威风……”
江流春只觉得头昏脑胀。这炮灰实在是个可恶又烦人的反派角色,翻来覆去只会使挑拨拉扯这一套,把水搅浑。果然,谁跟蠢货讲逻辑,谁就输了。
她不禁抬起手来轻揉着太阳穴,却忽然嗅到衣袖间飘来一阵呛人的香气。
对了,香粉!
江流春蹲下身来,像哄小孩一般对红豆道:“你且别哭别闹,咱们好好说话。”
这平淡反应完全出乎红豆意料。红豆不由抬起头来,诧异道:“你……认了?”
江流春故作烦恼地道:“只可惜我伤了头,记性不大好。你先说说,我方才是怎么让紫苏打的你?你须说仔细些,才可令人信服。”
红豆顿时来了精神,言辞无比流畅圆熟:“刚才我本要去给姨奶奶送香粉,一出正院的门,便瞧见了大姑娘。我上前去请安。大姑娘嫌我挡道,又怕脏了自己的手,便令紫苏狠狠打了我一巴掌。紫苏嬷嬷还说我是姨奶奶一手调理出的狐媚子,上梁不正下梁歪没一个好东西。”
红豆一壁说,一壁用手指着自己前襟和袖口的紫红色粉痕:“老爷你瞧,好好的一满盒百花富贵粉,都撒在红儿身上了。可惜了老爷与红儿那两个时辰的辛苦。”
江流春险些又被红豆带跑偏了。“百花富贵粉”,果然是个贴切的好名字,颇符合江同与红豆二人的品味与追求,一个好色忘义,一个贪慕荣华。
她强压住笑意,道:“红豆,你衣衫上沾染的那些香粉,攒起来似乎不大够一盒子?可是沾别人身上了?”
紫苏立时明白了江流春的意思,忙道:“老爷,我若出手打了红豆,身上自会沾上些许撒出的香粉。可是……”
众人往紫苏身上看去。紫苏今日穿了一身浅灰色的衣裳,素面衣料毫无绣花,从头到脚都干干净净。
红豆没想到江流春在此处等着她,忙强词夺理,扯着嗓子道:“衣裳也是能换的,这个如何作数?分明是紫苏有意抵赖,销毁证据!”
这下子江流春黔驴技穷了。她看过的宅斗文给她示范如何智斗白莲花、舌战绿茶婊,却没教给她如何应付女泼皮。
忽然,她感到一阵寒意侵袭周身,大脑空白一片,失去了知觉。
紫苏听了红豆这胡搅蛮缠的言语,禁不住火冒三丈。她正要理论,却见江流春的身子晃了一晃,竟好似要昏倒一般。
她忙上前扶住了,急切唤道:“姑娘!”
江流春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向紫苏,神色似悲似喜:“嬷嬷,我没事。”
紫苏扶着江流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瞪着江同道:“老爷,老奴我站着回话就够了,何必让姑娘一个病人一同陪站。”
红豆见江流春病弱,越发得意:“瞧把大姑娘累的。不如老爷早点处置了紫苏,打上二十板子撵了出去,再挑好的给姑娘使,省得刁奴欺主,惹是生非。”
紫苏终于忍不住了,正要反驳,却见坐在一旁的江流春正给自己使眼色。只见她眼风轻轻往红豆那边一扫,随即抬起右手,恍若无意地碰触了一下右脸。
紫苏会意,心中大喜。好嘞!
红豆见江流春和紫苏各自不言,自以为大局已定,正铆足了劲准备耀武扬威,却被“啪”的一声响止住了话头。右脸上火辣辣的,竟比左脸挨的那一掌还疼几分。
紫苏福了福身,道:“老爷恕罪。红豆姑娘记性不好,老奴只得出此下策,为老爷解忧。老爷一看便知,左脸的指印比右脸的细长许多,还带几丝指甲划伤的血丝。而老奴每日劳作,粗手大脚的,从不留指甲。”
红豆跋扈惯了,怎受得了掌掴之辱,立时便气急败坏地跳起来要抓打紫苏,口内哭叫道:“你个老贼婆算什么东西,你打得起我么!”
紫苏是做粗活做惯了的,最不缺的就是气力,三下两下便将疯猫一般的红豆制住。
江同哪里料到会是这般场面,结结巴巴道:“成……成何……体统!”
紫苏接着道:“老奴素来是个最耿直坦荡的性子,敢作敢当。右脸这一巴掌是老奴打的,老奴认了,但红豆姑娘左脸这一巴掌,老奴绝不屈领。还请老爷先还了老奴清白,老奴便任打任罚,毫无怨言。”
紫苏跟了梅含英十余年,江同自然领教过她的倔犟脾气。当年江同要纳梁令巧,被紫苏知道了,紫苏提起一把斩骨刀就要找自己拼命。后来紫苏长年替梅含英照顾女儿,性情才温和了些。然而老虎纵然收起了爪子,也变不成猫。
于是,过了多年太平日子的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