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娣
喜欢她弟弟,大冬天还要她去河边洗她弟弟衣服,冻得一手疮。她性子温和,即便是这样受欺负,也没跟母亲吵过嘴。
娶招娣进门,几乎把他们一家十几年积攒的钱全部用光。好在招娣果然是天底下难得的好人,入门一来从没对他们的儿子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耐烦,也没跟他们红过脸,邻里没有一个不夸他们家苦尽甘来。
谁知道偏偏出来盼娣的事儿。
初闻这件事儿,她还有些生气,略想一想便感谢上天给的这段机缘,待招娣比往日更亲厚。今日这事儿,也是做给招娣看的。
从那户人家回去后,招娣的婆婆志得意满,没想到还没进门就看到这周围有名的小瘪三正缠着招娣问这坛子卖的是什么油,那坛子里卖的是什么油,招娣皱着眉头,不胜其烦。
这小瘪三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连个媳妇也不曾娶得。招娣嫁过来那天他便起了色心,趁着闹洞房几次想占便宜,都被招娣的婆婆请来镇场子的好人挡了回去。后来也偷偷来过几次,总是讨不到好,渐渐歇了心思。
听说盼娣的事儿后,他又死灰复燃,连日在油坊盯着,专挑着她婆婆不在的时候过来。进门后也不说要买什么油,先背着手在店里逛一圈,要招娣一一给他介绍,再买肉一样上上下下瞧着招娣。
招娣的婆婆咳嗽一声,笑盈盈地走进来问:“买什么油啊?”
那小瘪三胡乱说了一样,招娣的婆婆便领着他到坛子前,问他要多少。那个人琢磨着口袋里没什么钱,陪个笑:“不急,不急,我到别处看看。”说着便走了。
他走后,招娣的婆婆让招娣回去做饭,自己留下照看店面。
傍晚时分,俞夏过来问:“何家的二姑娘还去普济庵吗?我们家掌柜的说,三日内交齐六两银子,便许她去。”
招娣的婆婆看向招娣,招娣说:“当时说要去,现在不大确定,等我回去问问吧。”
“恰好我要去紫荆巷一趟,便替你们传个话吧。”徐诚毛遂自荐道。
自那日他姐姐徐柳赶他回去,他一时赌气,再没去过紫荆巷。这些日子气渐渐消了,便想再去找邢灵问问情况,同她说几句话。谁知这会儿邢灵正在立人学堂看书,他扑了个空,只拿了六两银子回去交给掌柜。
何家也怕连累招娣,所以定下盼娣离开之期后,并未给招娣递消息。但何叔叔出门置办酒菜时难免见人,一见人大家就猜到盼娣要走,消息传来传去就传到招娣耳朵里。
招娣想回去,又怕公婆心里不舒服,犹豫再三,还是把这想法压下。
谁知午饭后,她公公竟然问:“你妹妹明天一早就要去普济庵,你知道吗?”
招娣点点头。
她公公又问:“那你是怎么想的?要回去一趟吗?”
招娣低头道:“都依爹娘的。”
她公公婆婆俱笑起来。末了,她公公说:“你说依我们,我们还说我依你呢。你若是愿意回去,那就回去。再在家里住一晚,跟你妹妹说说话。若是不愿意,我们就假装不知道,你走你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
招娣又仔仔细细地看他们一遭,低头说:“我还是想回去。再怎么说,那也是我家,她也是我妹妹。”
虽说只有半个多月没见,可要说的话却有很多,她们母女几个直叙到夜深,方起了睡意。
何婶婶的意思是按照原来的规矩,招娣跟盼娣睡、来娣跟何斌睡,盼娣却说:“我想单独睡张床。”
这是她在家里住最后一晚,何婶婶不想违背她的意思,便看向招娣。招娣说:“我去邢家跟邢灵睡,我们也好久没见过面、说过话。”
她还怕邢灵睡着,谁知道刚敲两声门,便听到邢灵问“是谁”。她报上姓名,邢灵便打开门说:“我正看到有妖怪把唐僧捉去,你突然敲门,把我吓一跳。”
这么一说笑,她们就不像许久不见的样子。招娣也放下心,说:“大半夜还看书,真够用功的。”
“你来了,我就不看了。”邢灵拉她进来,锁好门,吹灭烛火,跟她上床睡觉。
躺了不知道多久,招娣还是睡不着,推了推邢灵,问:“你睡着了吗?”
邢灵“嗯”一声,问:“怎么了?”
招娣叹一口气,小声说:“盼娣最近对我意见挺大的。”
邢灵问:“为什么?”
招娣犹豫一会儿,才说:“其实,杨虎最先找的人是我。我那时年纪不小,对男女之事已经有些了解,只骂了他一顿,并没告诉爹娘。我以为他会就此了事儿,谁知道他居然去骗盼娣。”
邢灵不知该如何回复,想了好一会儿,也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都过去了。”
“事儿是过去了,可人的心里过不去。”招娣脑海里浮现出盼娣说“我想单独睡张床”毫无温度的笑容,“这一个月来,我老想着这件事儿。你说,如果我当时聪明一点,预判到杨虎接下来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