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
印泥邢灵还没有,她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莹白的椭圆形瓷器,右下角画着亭亭玉立的荷叶和荷花,再打开才是红色的印泥。
“邢灵!”韩妈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喊,“回家吃饭了。”
邢灵连忙盖上盒子:“我得走了,再见。”
小半个时辰过去,邢灵又从院子里跑出来,问徐诚:“你吃过晚饭了吗?”
徐诚说:“刚吃过。”怕姐姐这边出事儿,他给掌柜的交代完事儿,接风洗尘宴也没去,直接过来找邢灵。邢灵去吃饭的时候,他也在附近找了家馄饨铺对付一顿。
“那这个留给你当夜宵。”她把手帕包着的两个热腾腾的包子递给徐诚,“这是韩妈今天刚包的,荠菜猪肉馅的,可好吃了。”
怕韩妈发现她不在,邢灵马上又回去,一进门就碰上韩妈拿着小笼屉从厨房出来。韩妈问:“你去哪儿了?”
邢灵说:“我东西丢了,出去找找。”
韩妈看她一会儿,说:“我把这包子给你爹送过去,你在家里别乱跑。”
“你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从外面锁上。”邢灵冲韩妈笑了笑,往屋里走了几步,又转过头对她说,“我刚拿了两个包子放在卧室,饿了的时候当宵夜。”
韩妈似乎没怀疑,说:“吃吧吃吧,不欠你这点。”
徐诚在巷道里听着他们的对话,猛然间觉得自己该保护的不仅是他的姐姐,还有一个邢灵。
前半夜赵家一直没动静,徐诚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里听到他的姐姐蹲在墙角哭泣,哭着哭着似乎意识到他在这里,含泪看他一眼。他一个激灵醒来,恰巧听到后半夜的冷风送来被布堵着的呜咽声。
他的姐姐虽不是千金之躯,可在家里也是千宠百爱的,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徐诚简直想踹门进去,好好地教训赵家这一窝人,可理智告诉他这会儿该去找族长,让族长主持公道。
他父亲死得早,可叔叔伯伯还在,这一脉在宗族中的人数不少,相应地势力也不小。加上他这几年在绸缎铺混得也是风生水起,手里握着不少的银钱,族长对他并不过于怠慢。
然而,不过于怠慢并不是重视。不过于怠慢表现在引他进去,愿意听他说“去赵家走一趟”。而不重视则表现在不但没有顺利地答应下来,还要趁火打劫,让徐诚答应在年末维修祠堂的事情上多出一份钱。
拿到徐诚的承诺,族长冠冕堂皇地说:“按理说,姑娘家一嫁出去,跟我们就没关系了。何况她现在也不姓徐,她叫赵门徐氏。我是看在你徐诚的面子上才去的,可是只有这一次。就是这一次,传出去还不知道怎么叫人笑话呢。”
磨磨蹭蹭地赶到赵家的时候,早已万籁俱寂,一点动静也无。
徐诚愣了好一会人,压下心里的怒火,对族长说:“我们不过是进去说说话、喝喝茶。”然后敲响赵家的门。
这会儿,事情刚告一段落,赵家也没睡踏实。慌乱好一阵,赵叔叔含笑打开门:“徐诚啊,这么晚来有什么事儿吗?”看到徐诚身前站着的族长,也面不改色,“怎么还把族长带过来了,快请进,快请进。老婆子,上茶!”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说说话、喝喝茶。”族长迈步进去,在院里环顾一圈,“你们家狗儿呢,不会没回来吧?”
赵叔叔笑道:“狗儿没出息,喝醉了酒上床睡了。”
族长不可能开口问“那他媳妇呢”,便给徐诚一个眼神,徐诚当即说:“那我姐姐呢?我从龙泉回来给她带了几样首饰,如今正好交给她,也省得明天再跑一趟。”
赵叔叔笑着:“小赵家的,你出来吧,你弟弟带着你们赵家的族长过来找你呢。”
这会儿徐柳的身上的伤还痛着,心里也残留着对赵家的恨,可她不是冲动的人。诉完冤屈以后呢?被徐诚接回家住着,等着赵家人低三下四地上门道歉?她以后还要在赵家过日子,这样刁难人家,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
她叹一口气,扭头看一眼床上熟睡的丈夫,说:“诚儿,你不要再胡闹了,快送族长回去吧,娘还在家里等你回去呢。”
“姐姐,”徐诚皱着眉头,“你别怕,该说什么就说什么,有人给你主持公道。”
可徐柳仍说:“诚儿,姐姐的话你也不听了是吧?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