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这里所有的黄金财宝都属于伟大的斯毛格，人类休想占有。”火龙虽飞远，留下的恶言仍回荡在空中，长久地扎根于人心。

感谢来得刚好的大雨，为河谷城带来了充沛水量，因此保护城中居民，城市损毁、人员伤亡都不算太大。吉瑞安在焦黑一片的角楼残台上，大喊着指挥剩余的战士去城内救援。

受了龙焰蒸烤且体力严重透支的河谷城领主，撑着口气安排各项任务，医治、避难、食物等考虑周全。等一切都吩咐妥当，他身体摇摇欲坠，最终力竭倒下，被赶到此地的希斯琳抓了个正着。

高大身躯深度昏迷直坠的力量带得希斯琳一个趔趄，险些跟着一起摔下塔去。仓促之间检查一番，发现他身体损伤得厉害，刚才看似强壮英勇，全凭一腔热血。“搞成这个样子，幸亏有我。”小迈雅轻轻吟唱，赠吉瑞安以安康。

埃丝缇的些许微弱力量经由希斯琳的召唤在此徘徊，温暖的歌声不算嘹亮，缓缓飘在空中随风而去。好似令河谷城荡起一层柔波，抚慰着伤者的痛苦与彷徨。恶龙去，恐慌过后，暂且安歇。

被唤醒的河谷城领主，眼神缓缓聚焦到希斯琳身上，哑着嗓子问道，“恶龙死了么？”

很遗憾，它只是飞走了。希斯琳摇头叹气，给他一袋泉水润润喉，自己犹豫着该不该去埃瑞博。“它身上的力量很强大，我杀不了它。”

“您已经做得很好了，河谷城感谢您出手相助。”吉瑞安可不认为这及时的大雨来自于巧合。他看到希斯琳往天空射箭的身影，显然是精灵神秘又强大的魔法起了作用，暂消了命运中的覆灭之灾。

但是谁都明白安全只是一时，埃瑞博地处山内，雨水帮不了矮人，“孤山易主，河谷城离龙穴太近。”吉瑞安眺望他方的火光，眼中尽是忧色，这城的未来不容乐观，整个北方的贸易都会受到影响。“不过至少现在，城里的居民还有余力选择。”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当务之急是安顿生民。”也无需宽慰，希斯琳对人类的顽强求存有信心。太阳阿纳的荣光下，人类的困境都只是一时。

远远感觉到绿林的军队正往山下行来，她告别吉瑞安，找了个无人之地去到那边。除了莱戈拉斯，没谁知道希斯琳的到来。只有骑在威风凛凛大角鹿上的瑟兰迪尔略有察觉，歪头瞅了眼儿子往后挪了挪的骑马姿势。

精灵王暗叹“吾儿天真”，不听老人言，吃亏在当前。那身金光闪闪的铠甲看着好看，穿上却特别影响灵活度。论洒脱潇洒的王者气度，还得看爹，一身银色华袍只带肩甲护臂和胸甲，防护与美艳兼顾。

恶龙来袭也挡不住心情愉悦，尤其是当看到莱戈拉斯默默拆掉腿上的裙甲，只留跟他类似的装束后。瑟兰杜伊一阵轻笑，行军时刻意保持的严肃形象被消除殆尽，心虚地又扳起脸来继续孤高。

全副武装的精灵军队在高坡上立定，下方孤山已成奇景。山外大雨磅礴山内烈焰熊熊，人类尚能自救，矮人逃得狼狈。

莱戈拉斯过来将希斯琳方才所为悄悄告诉父亲，精灵是否入山驱龙只凭国王的决断。他们同时看到，逃亡矮人的队伍中，一活蹦乱跳的家伙冲这边使劲儿挥手，高喊着“帮帮我们”。

“去问问贪婪淘金的瑟罗尔，敢不敢重整旗鼓杀回孤山。想要帮助，得拿出足够打动精灵的诚意来。”精灵王让费伦传问而去，静待结果。

绿森林王国不畏惧战争，只是瑟兰杜伊不希望任何一位子民，以战死这种偷懒的方式前往阿门洲。所有精灵在离开前，都应当与中洲好好道别，最后看一遍这山河，逐步走去大陆的最西端，在大海声浪的陪伴下到达蒙福之地。

传令官速度飞快，往返不过几刻。带来的回答不出所料，矮人王既没有面对火龙的勇气，也不愿付出能够打动精灵的财物。他决定流亡，宁肯落魄也不接受对头的帮助，特别是这种以恩惠为名实行勒索之事。

瑟兰杜伊遗憾地举手示意，安农卡诺得令撤退。遍布高坡的精灵军队毫不犹豫地有序回转，步伐整齐划一，全部归返森林。

路过停步凝望不曾离开的莱戈拉斯时，精灵王驻足警告，“不要试图招惹一条刚收获战利品的龙，哪怕一枚金币的变化也会引起它的警觉。”

“别担心，我们只去侦查。”莱戈拉斯言称我们，便是向父亲暗示了希斯琳的同行，毫不在乎被不被批准。他只负责告知，任何反对意见都无效。纵使对矮人多有不满，可见死不救实非所愿。

拦是不可能拦的，精灵王优雅地转身回家，一个白眼都没分给那被好奇心驱使的傻儿子。年轻人总觉着自己天下无敌，试这试那没个消停，但愿他们说到做到只是去侦查。倘若惹来了龙焰烧林，那真是丢脸丢到阿门洲去了。

单骑下山，在撤退的精灵大部队中异常显眼。走近了，矮人们才看清，一男一女姿态亲密共乘一马。他们疾驰而来，松松垮垮毫无斗志地矮人队伍拦不住他们，男精灵拎起埃瑞博的王孙挂在马上，直奔恶龙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