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刀疤半跪在地上,大口的踹气没有为他平复痛楚,反而将胸腔里的灼烧感传至全身。没有火炽只有疼痛,莫名的恐惧压迫在周围,背后的粗布衣黏在皮肤上,早已被冷汗浸湿。
年幼的他在泥土里滚爬,在雨夜的墙角瑟瑟发抖。有人用一块沾了灰的馒头,仅为赚得几枚铜板,抛弃良知,将他骗入人贩手中。
人命多么廉价,痛苦就多么漫长。
少年的他在风雪中乞讨,在饥饿的乞儿里争夺仅有的晚饭。乱刀划破了他的左脸,刀刃擦着眼球,割进皮肉,血色翻飞。
所以当他摸爬滚打进了黑赌场,忘了名字的孩子成为了“刀疤”。
当滚烫的灼烧感漫上咽喉,刀疤想起了一场赌局。
两枚骰子被扔进燃烧的火盆中,盆内的木炭烧的通红。输家神色恼火,投来不以为意的目光,赢家哂笑,作壁上观,好整以暇。有人钳住他的下巴,有人禁锢住他的挣扎。他睁着恐惧的双眼,眼盯着火炭愈来愈近,最终残忍地塞入他的嘴巴。
疼,非常疼。直到没有痛感。
被吐出的带血的炭块,与内芯的火红辉映,引得赌桌上的众人无情大笑。
年幼的小孩蜷缩在街角,单薄破旧的衣裳无法抵御寒冷。顶上的雨水飞进屋檐,地上的湿冷浸湿了他的灵魂。
“疼吗?”声音从遥远的地方涌来,有人在他面前蹲下,轻轻地拍抚他的背部。
小孩哆嗦着睁开眼,一双清明的眼眸映入眼帘。
“住手!”
萧容暄回过头,看到的便是刀疤紧固住沈鱼汐的肩膀,将其双臂束在身后,而锋利的短刃正架在沈鱼汐脆弱的脖颈。萧容暄微眯起深褐色的眸子,扼住谢君珩喉咙的手不由加重力度。
刀疤立即喝道:“我叫你住手!不然我杀了你主子。”
“你若不住手我便杀了你老板。”萧容暄冷漠地回道。
刀疤一介粗人,专做了威胁恐吓之事,要其分析分析沈萧二人已被包围恐难脱逃是不可能的。而凤凰心魔上头自身难安,谢君珩徒有玲珑巧舌不能言语,青园里四位只剩下个受制于人的沈鱼汐是个可以说话的明白人。于是这位明白人竟真的直言己方的劣势,相劝起萧容暄来。
“放手吧。”沈鱼汐微微仰起头,看向萧容暄的眼睛,“是我不得上天福泽,运气不佳,落此输家败局。”语闭,她不等萧容暄的回应,略转眼眸,目光落在了狼狈模样的谢君珩脸上。
“门外重围,谢公子手下倒是能人倍出,不知可否放过我这鲁莽的侍从。”
萧容暄心中不悦,厉声道:“小姐这是何意。”
沈鱼汐不再言语,只静静地看着他,神情真有点教训跋扈的侍从一般。在沈鱼汐坚定的眼神下,萧容暄不情不愿地松了手中力道,使得谢君珩一个踉跄跌落地上。
凤凰儿睥睨万物的傲气在萧容暄脸上得到了极致的诠释。他看向谢君珩的眼神像是看向滑稽挣扎的死人。
刀疤将手中的利刃又握紧些。萧容暄放开了自家主人并没有给他带来一丝松懈,相反在对方脱手的那一刻他就感受到了凌冽的杀意直扑向自己。巨大的痛楚还未消散,死亡的恐惧更是刻在他灵魂的记忆里,面对萧容暄,刀疤必须拿出十二分精力,用沈鱼汐这个保护牌来保全自己的性命。
他突然听到耳边一声轻笑。那是一声包含喜悦的笑声。这令他分神片刻,朝眼前的沈鱼汐看去。所见只是一面苍白的侧脸,嘴角因为被桎梏的痛楚抿着,微睁的眼睛淡淡地望向从地面支撑起身的谢君珩。
所幸萧容暄并未察觉刀疤的分神。他自从放下了谢君珩,就安静地站立一旁。
“多谢……手下留情。”谢君珩的声音嘶哑,伴随着难忍的咳嗽。他知晓自己的危机并没有解除。萧容暄的能力远强于刀疤,甚至这青园、黑赌场里的每一个人。他可以呼叫门外的打手们进场,但他知道也许他开口的一瞬间就是脖子错位之时。
谢君珩退避两步,拉开与萧容暄的距离,眼神晦暗看向沈鱼汐。他实在看不透其身份。
唤己旧姓,相系萧家,必定与萧家那场大火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谢君珩自念行事天衣无缝,除非死者复生,断不会有人追查到自己头上。但若真是萧家一案的知情者,沈鱼汐便是一大祸害,自己年纪轻轻立足谢家已叫人不满,再受质疑怕保不住这家主之位。
谢君珩不能贸然动手,他还在等,等一个置之死地的机会。
于是,沈鱼汐亲手送来一个机会。
“谢公子见谅,鱼汐先天体弱,断我一只手怕是要折我一条命。可我并非无信之人,敢拿一命再与公子赌上一局。”
听闻此言,萧容暄差点气得一跳,凶狠狠的眼刀直往沈鱼汐身上戳。
沈鱼汐朝他递来一个安抚性的眼神,成功挽救了怒气冲冲的凤皇可怜的快被咬碎的后槽牙。旁人却见着萧容暄的脸越来越黑,俨然一副秋后算账,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