摧毁
庐江城外,荒废的土地庙。
“放开!放开我,啊!!!”
凄厉的嘶喊声惊起林间飞鸟无数,泥塑的土地像泥壳簌簌而下,扬起尘土漫天。
半响,叫声戛然而止。萧子期砍晕青阳子,抹了把额间细汗,随手将草纸扔在一旁。之前情况紧急,争分夺秒下,她只来及捞出青阳子,让断臂落在广场里,不过即便真捡回来,除了已逝的丹阳子,放眼天下,谁又有本事让断臂重生。
鲜血浸透纱布,从创口汩汩渗出,滴滴答答,染红大片茅草,罗轻扬的剑芒摧毁了青阳子肩关节处所有的血管和经络,剑劲入体,顺着经脉侵蚀肺腑,若非萧子期及时出手驱除,青阳子命不久矣,哪还有力气折腾报仇。
银翘换了块纱布,娇俏脸上露出一丝苦色,还是不行。血止不住,人就保不住。上次青阳子被罗轻扬一剑封喉,靠丹阳子跨时代的妙手回春才捡回一命,这会丹阳子命丧黄泉……
萧子期脑壳疼。
余光瞥到一旁优哉游哉的温如相,突然灵光一闪。
“拿来。”萧子期冲温如相摊手,语气无比熟络自然。
温如相莫名其妙,“拿来什么?”
“止血药。”
温如相凤眼微圆,连退数步,倚着砖墙,捂住口袋,表情说不出的可爱,“小可……”
话音未落,便被萧子期强势打断:“别说你没有,之前谁吹自己出身杏林,又会验尸。”
温如相气得够呛,梗着脖子辩解道:“验尸验的是死人,救命救的是活人,活人的事跟死人的事能一样吗?”
萧子期纵身一跃,将温某人逼至墙角,动动手腕,杏眼微眯,视线从头到脚,活似土匪恶霸。她也不废话,干脆利落将温某人搜了个遍,掏出一堆瓶瓶罐罐。
温如相原本柔顺的黑发被萧子期揉成狗窝,月白丝绸长衫榨菜似的裹身上,一双凤眼湿漉漉的,他蹲墙角,双手环抱住惨兮兮的自己,活像被恶霸蹂.躏过的无辜少女。
萧恶霸毫无怜惜之心,冲温少女勾勾手掌,跟勾小动物似的。
“说吧,止血药是哪种?”
一堆大瓶小罐,花花绿绿的摆满一地,不同气味,不同形状,不同功效,萧子期脑门轰鸣,药香熏得晕头转向,彻底迷了。
温如相迤迤上前,整了整长衫的褶皱,又理了理及腰的长发,翠绿的玉簪随手一挽,髻起一头青丝,露出绝世容颜,金色的阳光透过天窗,洒在他毫无瑕疵的脸上,如梦如幻,似梦似影,仿若神仙妃子,破破烂烂土地庙一下亮堂起来。
一旁银翘两眼放光,哈喇子淌了一地。
温如相轻摇纸扇,眉目如画,眼角眉梢噙着温和的笑意,说出的话却格外凉薄。
“我为何要救他?”
古人言,观其言断其行。温如相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神仙脸,平日里又是一副好好先生的书生做派,从他嘴里道出此言,违和感实在太大,银翘一时接受不了,抢先问道:“救命还需要理由?”
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书曰: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有匪君子,不说兼济天下,至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人死面前吧。温如相自诩读书人,博古通今,读过的书车载斗量,丹阳子危在旦夕,一条人命,他居然讲条件。此情此景,几乎等同于普度众生的观音菩萨趁火打劫问信众要香火。
萧子期内心反倒松了口气。哪能真拿狐狸当博美,温某人嘤嘤两句,就忘了他的邪性。
“俗话说,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温兄为觅仕途,寻访百城辗转千里。”萧子期话一顿,抬眸,一双杏眼直直盯着温如相,不放过任何表情变化。
“在下深感佩服,今日倘若温兄救了人,我送你一道,可好。”
温如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纸扇挡住下脸,笑得前仰后合,不能自持。银翘怒了,瞪圆眼睛,呵斥道:“书生,你怎么回事,我家公子好心拉你一把,别给脸不要脸!”
“银翘!”
萧子期的脸瞬间沉了下来,“道歉”
“公子~”银翘跺脚。
萧子期脸色铁青,声如洪钟,又重复了一遍:“道歉!”
银翘见萧子期真生气了,讪讪撇开头,喊了一句:“对不起。”
“你就是这么道歉的。”萧子期面上乌云密布,声音沉得能拧出水来。
银翘从未见自家小姐这么生气过,到底年纪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边抽泣边朝前走,走到温如相面前,猛然九十度鞠躬,小脑袋差点撞上他的胸口,扬声喊了一句:“对不起,我错了。”
喊完,银翘泪眼婆娑瞄了萧子期一眼,见后者沉着脸不为所动,一跺脚,哭着跑了。
“温兄,银翘自幼娇生惯养,言辞逼人,失礼之处怪在下管教无方,望君见谅。”
萧子期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