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
看着油盐不浸的儿子,江六太太实在心堵。
她尚且不知萧梦成前来求助的事,否则只怕再糊涂也要把江清寒的心思和萧梦得联系到一处。但就因为不知道,她无的放矢,自然说不到江清寒的心坎上。
是以甭管她怎么威胁利诱,江清寒就是不为所动。
逼得急了,他无奈的道:“母亲,身为人子,我自认成家立业、传宗接代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如果您对我还不满意……”
江六太太听得寒毛都竖了起来:“你,你要怎么样?”
江清寒仍旧只是宽纵的笑笑,道:“儿子不孝,也只好再和殿下申请,去往京外调任,也免得老杵在您跟前,没的竟惹您生气。横竖,还有小十呢,您有多少未竟的愿望,尽可以付诸于他身。”
这也就是江清钩不在,否则非得把鼻子气歪了不可。
孝顺父母自是天经地义,没什么可挑的,但他就这么上下嘴皮一碰,便把长子的责任卸了,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江六太太已经气得眼冒金星了:“你这个……”
混帐玩意,这是威胁她呢?
他不说他错了,反倒拍她一身不是,倒像她这做母亲的望子成龙心切,做人多有贪心不足,非得逼他做他不情愿的事一样。
她苛刻了么?她过分了么?他还打算一走了之?什么叫为人子的责任已经完成了?让他娶妻生子是为着他好,孙子是为她生的?
岂有此理。
江六太太强按下这口郁气,不停的安慰自己:不和他生气,有话好好说,否则便是气死也只是白让人看了笑话去。
其实按世俗标准来说,江清寒算是功成名就,没有一点儿瑕疵:虽说私自娶亲,并不曾禀告长辈,但好歹儿子有了。
又事业有成,前程锦绣,他又为人也稳重,不是那种心性轻浮,稍一得志就猖獗的人。是以不论是做长子,还是做长兄,就是在这府里,和众兄弟站到一处,他不卑不亢,谦逊踏实,也是个中翘楚。
那都是让任何一个长辈都羡慕的子侄。
所以江六太太面上有光,绝无可能把自家的糟心事翻搅出去给旁人看。
她示弱给江清寒看:“我和你爹也都老了,不比从前,虽说咱家不说那种‘父母在不远游’的话,但如果能不离开京城,你还是别离开吧。小十虽说也足以顶门立户,可到底不及你阅历丰富,小事倒罢了,好多大事还得你拿主意。”
江清寒不以为然:“年纪小、阅历少都是借口,我不在家这几年,他也担当起来了,否则永远都要跟在我后头,什么事都不敢决断。您要舍得,就该早些把他放出去历练。”
那怎么成?一个都已经这么野了,再把江清钩放出去,回头成了江清寒第二,那时六太太才真的是想哭都没地儿哭去。
她不说不许,只道:“我何尝不懂这个道理,也不是舍不得,可怎么也得等小十娶了亲,身边有贴心人照顾着才成,那时不管他走多远,起码我不必担心他的衣食起居无人照管。”
这话江清寒就不肯接了。
要他说,男人娶妻难不成就只是为了有人照顾衣食起居的?
且不说男人粗喇喇的,有口饭食就能过,怎么着不是过?就算真需要人照顾,有小厮足够,实在不济,到了某处,雇些利落能干的婆子,什么活计做不稳妥?
可不管他赞同不赞同,但凡他一开口,倒要提醒了母亲给他安排两个知冷知热的人。他何必没事找事?
他虽不肯应承,可江六太太如何会读不懂他的心思?
见他不为所动,便又道:“就说你吧,便是我和你爹不需要你惦记,可这镌哥儿又当如何?你既和他有了这父子缘份,便该尽了这为人父的责任和担当,我倒是可以替你带大他,但你这做爹的总不能不闻不问,只管做个甩手掌柜?可你若想尽到教养之职,就不可能带着他千里奔波劳顿,他年纪着实还小,容易得个头疼脑热的……到底不如京城方便。”
江清寒乖巧温顺的点头,道:“母亲虑得极是。”
完全一副“只要您不挑剔我,我什么都听您的”老实模样。
***
他如此无欲无求,江六太太着实没法拿捏他,心中再如何愤愤不甘也只得作罢,好在他面上还算恭顺,起码自己说什么他都肯应承。
江六太太只能打发江清寒滚蛋。
没多一会儿,江二和江五便和江十二一道来了。
江六太太如何能瞧不明白她们姐妹是什么意思?江十二自然是关心她七哥,又是孩子心性,这其中固然少不了江二姐妹们的挑唆,但更多的是她自己的意思。
一进门便嚷嚷着要看小侄子。
江六太太不能把儿子怎么样,这会儿难免迁怒,恨不能把江十二打出去。这才哪儿到哪儿?她倒认起侄子来了。
可话说回来了,不认又如何?孩子都抱进府了,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