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萧梦得不言不语,瞧神情也不知道她听进去多少。
江清寒瞥她一眼,最终还是给她下了剂狠药:“女子立世不易,在家靠着父母,嫁了人便要靠着夫君。若是结发夫妻还好,有宗法礼仪拘着,什么都没了,还有两家宗族和夫妻的尊重。妾室通房则不然,那就是通买卖的玩意儿,像那笼子里的金丝雀,只是为了娱心悦性。心情好了,打造个金子做的笼子,拿草棍撩拨两个,高兴了亲自添点儿食水,最终目的还是让这鸟放开喉咙唱上一曲。一旦心情不好,拆了笼子饿几天是小,随意打杀也不是稀罕事。人心难测,人性反复,谁敢说自己一眼就看透了谁,此生一辈子都不会变呢?人只要活着,就要不停的努力和奋斗,哪儿有什么一劳永逸的安稳富足?”
所以,她别指望着留在江府就能求得一生顺遂,也别指望着委身做妾就能求得一生平安。
前有邹氏,后有萧梦得,两人的话相互映衬,萧梦得已经了解了妻和妾的境遇是天差地别。这会儿再回想自己当初的念头,真的是蠢到极致。
江清月也好,别的表哥也罢,没谁会无缘无故,无所贪求的养她一辈子。所谓的表兄妹情份太过稀薄,不足以缔结婚姻。
如果她想得到什么,得拿自己拥有的去换。
偏她现在拥有得太少太少。
她不免又多了几分茫然,竟只觉得前路杳杳,而她是前后左右都靠不到岸的小船,不知何时,又从哪儿来的风浪就能将她打进万劫不复的境地。
她争也是错,认命也是错,人生竟如此两难。
江清寒言尽于此,听不听是她自己的造化,当下不再赘言,道:“我会把药粉和药膏留下,每日让你的小丫鬟替你清理换药。”
意思是他不会再来了。
萧梦得这才转过脸来,看了他一眼。
爱来不来,不来她还能多活两天。
*
梧桐便陪着小心送江清寒出去,在院门口,她道:“七爷,您说的那什么去疤的药膏……”
江清寒在心里叹了口气,可事儿都揽下了,也没个再推卸的道理,他道:“我会让人送过来。”
梧桐面露轻松的神情,长出了一口气,躬身道:“婢子多谢七爷。其实,我家姑娘不是不懂得感恩,她就是……一时抹不开面子。”
江清寒呵笑了一声。
就她要面子!就她面子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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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父子的确好打发,他们无权无势,在江家面前毫无底气。
他们就只是气不愤,不甘心白白被萧梦成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坑了,这才瞄着个影,试探着打听到京城江府。
倒不为的非得娶萧梦得进门,就只是讨个公道罢了。
江清月出面,和他们父子二人稍打交道,就把这父子二人的心性摸了个七七八八。他软硬兼施,很快知晓了这父子二人的心愿。
他们只想要回那四千两银子。
江清月觉得陈家父子的要求并不算多过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他们肯息事宁人就好。
江清月安抚住了陈家父子,便去寻萧梦成。
萧梦成只咬死了一句:“我没银子。”
他还是那副臭德兴,既不认错讨饶,也不改过自省,总之就是无赖的劲头。
江清月从来不是滥好人,他绝不肯轻信萧梦成,便道:“银子权当我借给你的,你给我写张借据吧。”
有人肯出银子就好,萧梦成一喜,随即又满目狐疑。他打量江清月,问:“大表哥,这银子你肯替我出?大舅舅同意?”
江清月似笑非笑,道:“暂时由我出,归根结底还是你出,毕竟陈家的银子是你拿的。”
萧梦成不禁有些懊恼,还有些愤愤,他道:“那大表哥只能慢慢等了,我又不事生产,无以安家立业,四千两银子可不是小数,闹不好,我得还个三五十年。”
江清月恨得咬牙。
他要真狠心逼萧梦成,会这么好说话?
再恶毒点儿,拼着这银子不要,废了他这个人多解恨?这小子不领情就罢了,还这么无耻,真是欠收拾。
萧梦成欠收拾的还在后头,他磨磨蹭蹭地铺陈开纸笔,却不急着下笔,只又腆脸笑着对江清月道:“大表哥,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横竖你也不差这几千两银子,索性多借我点儿呗。”
江清月不动声色的道:“借多少?”
有门儿啊。
萧梦成笑逐颜开的道:“再多借我两千两。”
江清月还是既不恼,也不怒,只问:“多倒是不多,只不知你要做什么用?”
萧梦成一拔胸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嘛,我拿这两千两银子在这京城里寻个营生。其实,嘿嘿,江家那么多产业,稍微从指缝里漏点儿,都够我们一家子的开销了。”
江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