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这鸾家娘子身着水青色衣裙,妆面素净,纵不比鲛人姿色,大小算得雅淡美人。
且这美人将礼数做得周到,分别与我们盈盈施礼,方向凤无烬道:“大长老难得过来,可有事吩咐纨夕?”
凤无烬亦不同她绕弯,开门见山道:“确有桩事须借你的力。我记得你这院中的凤尾花一年开四季,让我讨几朵救急。”我紧张起来。
却听她不紧不慢道:“上季的已然开过了,这季的尚差些时日。不过也就差这五六日光景,不知大长老等不等得及。”
凤无烬转过脸默询梓桑。
梓桑拧着眉头稍思量,拱手道:“如此,便先谢过了。”
因恐怕朱华出什么岔子,亟需梓桑赶回黄泉稳着,是以他不敢久待,取花之事只得托于我一身。凤无烬亦是诸事缠身形容,事既已毕,也便将我托于纨夕娘子,自先离去了。轮到纨夕娘子无人可托,却不敢丝毫怠慢,紧锣密鼓地带我前往安顿。
这座院落拢共三间内院,纨夕独住东面的四合小院,几个丫鬟住在南面偏院,除此之外再没别人。
西面本有待客用的厢房可给我暂住。但纨夕说,大长老特意嘱咐要好生招待,那厢房离她却有些远,惟恐照应不周。
她执意收拾出自己隔壁一间屋子与我起居,我也就客随主便,感恩地搬进那屋住了。
我睡觉有些认床,每到处陌生地方头日晚上一准浅眠。翌日睡到天方蒙蒙亮便醒过来,再无睡意。
左右躺不住,索性披件衣裳出了门,想着去瞅两眼凤尾花。昨日纨夕指那花与我看时,尚且只得些绿油油的茎叶,就连花骨朵儿也未长出半颗。我心里打鼓得厉害,很怀疑这五六日内能否开出花来。
忐忑地踏进花圃,收获一片惊喜。不承望隔夜工夫,那光秃秃的茎端竟已冒出指甲盖大的嫩蕾,花萼顶着晶莹晨露,煞是生机可爱。
这趟下来,我大感宽心,早膳也便多吃了两碗粥,不慎吃得有些撑。用罢膳,正打算遛出门消食,顺带游览一番沃野的风光,这里鞋尖还没跨出院门,纨夕追上来,一下与我两个千万叮咛。
一说倘若出门,尽量不要逛远,尤其不可往东,乃因东面有座火神台,如今正逢凤主历涅槃之劫,凤身焚灭,惟余凤元寄于台顶的神火里蕴养,须得养足七个九日方可再造凤身,浴火重生。因此时的元神十分虚弱,不敢半点惊动的,是以让我务必绕行。
二说近日沃野不甚太平,反复叮嘱我切勿流连忘返,夜幕降临前定要赶回才是。
关于这第一桩,他们凤主历劫,我并无围观的兴趣。倒是那火神台,我因夜里守灯很无聊,读过些收载上古轶事的杂籍,有卷载火神祝融的。
相传祝融旧时游乐大荒,一日途径沃野,巧逢鸾歌凤舞,遂驻足观赏,沉醉歌舞当中竟不觉夜至。那夜星月暗淡,祝融看不很清楚,便随手取来路边顽石化成一座火台,燃起神火照明。到天明祝融离开时,却未将神火收回。这神火风吹不灭雨打不熄,活得比祝融本人还久,留存至今也便成为神迹。我未曾见过一处神迹,实话很想见识见识。不过既然不方便,不见也没什么。
至于这第二桩,我却很有些兴味了。
追头溯尾问下来,事情原来是这样。
此事起源于十数日前,鸩鸟族的使臣气焰冲天地找上门来,怒指前日有只鸾鸟潜入他们鸩鸟的地盘,并趁他们大王化成原身打盹时,拔了他两根尾羽。那鸩王当即被痛醒,然歹人身手十分敏捷,晃眼便遁得没踪了,鸩王紧追出鸟洞,却未追到人迹,只望见一只飞远的鸾鸟。
由此,他便咬定正是这只鸾鸟做的好事,于是派使臣来沃野闹着要人。
但一问歹人生得是何模样,那使臣支支吾吾,道是他们大王睡得迷糊,睁眼只见晃过一团黑一团白的,歹人跑得这般快,只看身量知是女子,容貌如何看得清。又问那鸾鸟是何羽色,又似青不似青的说不明白,最后气急败坏说他们鸩鸟天生目力有缺,控诉鸾族有意刁难。
鸩鸟生性蛮横霸道,此事上更不讲半分道理。这一问三不知的,鸾族自然无法交出人来。那使臣未得闹出名堂,气冲冲走了。
事情到此并未结束。鸩王对两根尾羽执念颇深,一日未抓住拔毛之人便不肯善罢甘休。因讨不到人,便用抢的。纨夕叮嘱我这桩,正因近来每日都有鸩鸟乘夜色摸进来,但凡见着女子通通掳走。虽然凤无烬已加派人手巡夜,但仍不免被抓走几个。这几日族里人心惶惶,家里有姑娘的皆大门紧闭,夜里万万不敢出门。
我虽不是鸾族的,一眼却知是个女的,那鸩鸟只管掳人,怕不会问你什么出处,是以我这外头来的也并不大安全。
我好奇道:“不就两根尾巴毛,那毛是镶金了还是戴玉了,有何贵重的?”
纨夕不甚了然道:“鸩鸟的尾羽算不得珍贵之物,除制毒外别无他用,且鸩毒对我们禽鸟伤害虽大,换作其他族类却伤不了多少。那鸩王这般较